兰芷早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也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坤宁宫的。奕宁一言不发下达的旨意让她周身寒冷,耳边充斥的还是那冰冷的话语,让她害怕,她实在有些累了。

“长春宫白苏氏与太医院张启诚秽乱宫闱,择日处斩。”

涉事的几人,先后被奕宁下了斩首的命令,一点余地不留。这是皇家莫大的耻辱,怎会轻易放过。由着这事,兰芷有偏帮隐瞒之嫌,虽然摆脱了自身的嫌疑,却难逃与奕宁的隔阂。此刻她也全然没有心思去讨了奕宁欢心,她觉得有些害怕,觉得越来越可怖,从温言的离开到微雨的离开,她无论做了多少努力,却始终无能为力。

她到底也不知道微雨与她是何时产生的嫌隙,是否是从她送走张启诚那一刻,心里是怨恨了自己?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有意无意地安排她获宠让她反感?可是她知道,说到底,微雨还是对她好的,她站出来,冷冷说“我不是为了你”,可是兰芷分明能够感受得到,此事是因自己而起,怎么会跟自己没有半分缘由呢?

她不怪子豫的擅作主张,也不怪微雨存的一点私心,她觉得无助而又茫然,人海浮沉,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可是走的人还能再来吗?之后的生活要怎样继续,还要这样行尸走肉下去吗?

宫里头的流言来得快,去的也快,大家讨论了襄常在的事情不久,也便随着消逝的秋风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丽嫔肚子里的孩子,此刻已然成了大家最为关心的话题。奕宁许久未涉足兰芷的长春宫中,兰芷也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他,一来二去弑帝。时光已经过了四个月余。

自事情告了一个段落,温言也已经不用再装疯卖傻了,可是经过这段时间,性子却比以前沉稳了许多,再不复先前那样活泼张扬,而华音的事情让兰芷对身边的人都开始心存戒心,不再希望内务府调了新人过来,只留着身边几个老人伺候。

平静的长春宫,失了圣眷,也就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温言和南枝伺候兰芷起身。南枝见兰芷额头有些发烫,精神也差得很,忙道:“主子这些时日睡得不好。这几日夜里起了风,愈发容易着凉,一会我去找了太医瞧瞧吧。”

兰芷一笑,缓缓道:“不碍事的,身子沉沉的。已经习惯了。”

见兰芷这些时日都恹恹的,胃口也不好,身子消瘦了一大半,温言心里满是心疼,只道:“方才弄了点血糯粥,一会小姐记得多喝几口。不然这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兰芷一笑,只道:“也不算什么大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南枝道:“主子每每都是这样,奴婢们看了也不好受。昨儿个夜里,安总管托人送来了些燕窝,说是给主子补身子的,都是上等的血燕。如今敬事房哪里还管我们,主子身子又萧条。只得靠这些补补身子了。”

兰芷道:“安总管那还是一直托人送东西来?我不是说不要收了吗?得宠的时候也没给人家好处,如今落了难,难为他还记着呢。”

温言笑道:“这宫里头也是有些好人的。本以为只是因为利益而拴在一起的人,竟然也有雪中送炭的时候。”

兰芷闻言,却不说话,只起身打开了窗户,外头风大,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凋零了,只余下光秃秃的树枝。李玉和徐清还在院子里扫地,刷刷刷的声音,更加显得空落落,外面却忽然地喧闹了起来。

兰芷正疑惑着,却听子豫推门进来,缓缓才道:“主子,丽嫔娘娘生了,是个公主,如今外头已经热闹极了,就是今儿早上生的,听说昨晚上闹腾了一宿呢,我们这里竟然不知道,果真是遗忘了咱们了。”

兰芷昨晚睡眠也浅浅的,外面的喧闹原是因为如此,缓缓启唇问道:“生了?也是好事,宫里头有个孩子便有些生气,这会子皇上高兴坏了吧?”

子豫道:“皇上虽然高兴,却也是盼望着是个阿哥的,想着这会子最高兴的恐怕是皇后娘娘了。”

兰芷一想也是,若丽嫔这一胎生了一个阿哥,可是大清朝的皇长子,这母亲的身份地位自然就非同一般了,想来生一个公主,虽然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这会子应该是舒了一口气吧,否则她这些时候所做的计谋,岂不是落了空,还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兰芷突然有些感慨,孩子出生了,多好,有一个鲜活的生命降生了,也让紫禁城里头多了许多的生气。子豫见兰芷感慨,又道:“皇上早就拟好了小公主的名字,唤作予晴,宫里头是该迎来晴天了。”

兰芷苦涩一笑,颔首,又轻声道:“替我准备一份贺礼送来给丽嫔,这小公主一出生,丽嫔该是也该晋为一宫主位了吧。”

子豫应了下来,温言有些不解,只道:“怎的丽嫔生了孩子,瞧着小姐倒是有几分高兴,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操心什么?小姐该担心年后的选秀才是,三年大选的日子,又要到了。”

温言这话才让兰芷恍然,不觉感叹时光匆匆,自己还像是一个初入宫闱的少女,这一切如梦似幻,仿若昨天。时光荏苒,又要有一批活色生香的女子带着憧憬和梦幻入宫了,兰芷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里却是无奈。宫里头是什么地儿,自己这些年岁和时光,早已是冷暖自知。

是夜,兰芷刚换了寝衣正欲入睡,却听见外头乒乒乓乓的响声扰人,只觉得疑惑,而后听见子豫略微慌乱的声音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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