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她舍了自己这张脸,也得给自己拼一个前程出来!
然,她想了千遍万遍,也没想到这个过程是如此的屈辱,如此的伤人。
她虽然自小经历坎坷,家里遭逢大变,实际上却并没受多大的罪,后来她声名鹊起,有的是人捧着她,何况后来又有李茂林护着,还真没被人如此鄙视过!
她眼见得那妇人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粗鄙,不但眉眼清秀,双眼明亮,面色红润,有着自己不再有的光鲜的青春韶华,而且身上穿的秋香色绣芙蓉花的掐腰褙子,不但做工精细,而且十分合体,衬得她纤秾合度,仅算清秀的脸倒有十分的动人了。
不但如此,人家举手投足间稳重大气,哪里有自己臆想中的老土、粗鄙和畏缩呢?
白卿卿望着那个依然没有正眼看自己的妇人,心里妒忌、心酸、屈辱、委屈、绝望,各种滋味充斥胸臆。
总之,白卿卿已经被眼前这人刺激的有些方寸大乱了,索性直接双膝跪倒,张口直愣愣的说道,“卿卿蒙大爷不弃,自十五岁那年被梳拢以来,一直一心一意跟着大爷,如今已经有六七年的光景了。如今见奶奶与大爷夫妻情深,心里很是庆幸,也不敢求别的,只求奶奶念妾身伺候大爷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给妾身一个名分!”
待说完了,却觉得心下一松,又有些幸灾乐祸,叫你给我装!这下看你如何!你若真是个贤良的,就该着人把我接进府里。就算你不贤良,我这一露面儿,少不得你要回去跟李大爷闹上一场,也让李大爷重新掂量掂量,至少也得到楼子里走一趟。我这里百般风情,也得人肯来才成啊!
只要他能再见自己一次。。。
锦华看她脸都涨红了,眼睛也有了水色,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仍不肯掉下来,话说的虽然软,语气却十分僵硬,显然是不惯求人的。
桃子却早就安耐不住,高声斥道,“好个厚脸皮的妇人!不知道是哪个不干不净的地方出来的!你是何样人,我们奶奶又是何样人!竟然还有脸直接找到我们奶奶眼前头来了,真是一点廉耻心都没有!若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我呸!”当面就啐了一口。
有些话锦华说不得,她却是说得的。锦华只觉得桃子这话骂得深得她心,让她一直憋闷的胸口畅意不少。
那白卿卿倒也是个硬气的,听了这话脸都白了,嘴唇直发抖,竟也不理睬桃子如何说,也不管桃子直接啐到了她脸上来,她反正早就已经豁出去了,成败在此一举,只是硬挺挺的跪着,眼睛只看着锦华。
结合游显胜打探来的消息,锦华倒也把她的心思猜了个差不离。干她们这一行的,过了二十岁基本就是昨日黄花了,别看她如今衣着还算光鲜,暗地里早就要过气了吧。那飘香楼里有的是十五六岁、粉嫩嫩的小姑娘顶上去呢。怪不得她急成这样了。
上辈子她倒没机会见识白卿卿这样的人,曾尚才那人自诩君子,平日里端方的很,万万不会跟勾栏瓦肆里的女人扯上关系。可京城鱼龙混杂,她也算长了不少的见识,也听说过不少男人勾栏间的烂俗故事,所以,没吃过猪肉,倒也见过猪跑。
对于男人好色的那点子心思,还有白卿卿之类人想要攀附富贵、从良脱籍的心理,她心里头是门儿清的。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可就算是再好色的,能给妓女赎身的那也是少数中的少数,只有那些还算干净的清官人倒还算有些行市。
可那里头的女人,哪个不盼望着能脱了那泥潭,出来做个有名有份的侍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