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祖看了看上头脸黑的赛锅底一般的老爷子,先咳嗽了一声,便站起来团团做了个揖,道,“今儿请大家伙来。是有件事要跟大家商量。我二弟这病啊,确实病的不轻,大概大家伙也都听士则说起过了。继宗这一病,可把大家都急坏了!”
刘继祖说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先痛陈了一番他和二爷的兄弟情深,从小时候回忆起,足足说了有盏茶的功夫,听得刘锦华直想吐,知道他这是为过会儿的分家造势,不肯认下“逼走亲弟”的罪名。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端的好打算!
“。。。因为对如何给继宗治病的事。弟妹和锦华跟爹有些不同意见,所以,二房便提出要分家。”这首先提出分家的可不是大房啊,这一点必须重点强调!
果不其然,在座的几个人听了这话便都向着锦华看了过来。有疑问的,也有谴责的,还有冷眼旁观的。
“。。。我和爹商量了一下,觉得锦华说的倒也很有道理。二弟去城里寻医,花费肯定少不了。大家可以想一想,二房一家人去了城里。若是身无分文自是不像话,因此才请大家伙来,索性遂了二房的意思。把家给分了,让二房也好踏踏实实的看病吃药,早点把病治好。亲兄弟也该明算账,这样也利于以后兄弟们之间的感情,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方便二弟花用。也好早点把二弟的病给治好。”刘继祖看了几位族人的表情,心里得意。脸上却是一脸完全为了亲兄弟打算的恳切表情。
未等别人开口,三伯就先张嘴赞了一声好,“二伯和大哥想的很是周到啊,正是这个理。继宗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想来也攒不下多少银子,正该分开家,才让他们有些余财去看病啊。”
锦华鄙夷的看了一眼这位三伯。这位三伯个子很高,身体却单薄的很,瘦弱的像是走路都要被风吹走一走。他那眼睛生的也奇怪,倒是能视物,却是个斜眼,家里穷的叮当作响,小子却生了一大堆,孩子眼看都养不过,所以平时没少到大房到秋风,遇事自然护主心切,甘愿做了大伯的马前卒。
虽说他家里的三伯娘虽然因为信佛近日跟自家走的近了些,但这两口子人品都是差的很,他们一直在拍大房的马屁,所以,锦华心里倒是早有准备。
也只他说了这一句而已。
因为有锦华前几日的拜访打底,所以,各人心里自有一本帐在。大成叔笑了笑没说话。五爷爷依旧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六爷爷则微微皱了皱眉,扭头担忧的看了看锦华。
锦华看母亲被大伯那一番冠冕堂皇、信口开河的话气的身子僵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深怕母亲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当场发作出来给大房留下把柄,便往前走了几步脆生生的应道,“我大伯刚才说的好啊!既然我大伯和我爹一向兄友弟恭,相扶相助,我们自然也舍不得跟祖父和大伯分家啊!”
锦华似乎感动的泫然欲涕,强烈的表达了对祖父和大伯的感激之情。潜台词却是,如果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有病了才会想分家啊?
“但是,这次我为什么先提出分家呢?请各位祖父、伯伯、叔叔恕罪,容侄女在这里说句放肆的话。刚才大伯也说了,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老话虽然听着不中听,但却非常有道理!我爹这病病的可不轻,以后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可以说,我得很可能这一辈子都得靠药养着了。”对不住了爹,不是闺女我咒你啊,实在是事急从权。
“这钱花得多了,难免家里人心里头会有什么想法,会有纷争,人心就会不齐,这是在所难免的,也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但是,这种场面是我和我爹娘不愿意看到的,更不愿意为了我爹的病而引得兄弟失和,引得祖父伤心!所以,为了避免兄弟阋墙、罔顾人伦的惨剧发生,为了我们老刘家的和睦相处,为了我们老刘家一家人的感情,我才痛定思痛,最终不顾自己会因此得了自私自利、挑起纷争的骂名,而提出了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