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侯府,黄昏掌灯的院子里,人进进出出,屋里七八人围在一起。
“因之前做了准备,铁矿早已运过来了,长宁侯府那边兵器也已打造了很多,暂时是足够用了。”
一个管账模样的人捧着账本道。
旁边锦袍贵质的青年接过话道:“暂时够用还不行,不过要持续生产,资金问题……左世子让我代为告知一声,他们制作的环节里资金即将告罄。”
“资金的问题,商去非,你能解决吗?”穿着华服的少女声音毫无起伏地道了一句,从各种信件里抬起头,先是看了青年墨珩一眼,再把目光移向角落里一个拿着羽毛扇穿着深色背子的英俊青年。
商去非摸着扇子的手一顿,苦笑道:“没办法也得有办法啊。”他顿了顿,略微严肃道,“还有一件事,一些重要的物资,像米盐布药这些之前大多掌握在朝廷手中,我怕这两天会出问题,你看……”
这些重要的,生活必需的物品,一旦被刻意抬高价格或禁止出售,势必会造成很大的问题,万一人心不安全城动荡,于他们十分不利。
苍苍想了想,转头看一旁没说话却蹙紧眉头的海棠红袍男子,后者微微一愣,道:“这是政治决策,不过管粮部门里有自己人,去非明天跟我跑一趟吧,全部的可能拿不下来,但接过一部分管制还是可以的。”
只要有一部分自己控制,至少就不怕朝廷垄断了。
商去非自是十分高兴。
果然有权力什么都好办啊。他觉得慕把王修阅拉近自己阵营的做法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不过苍苍可没放松下来,而是看着王修阅仍旧紧皱的眉头:“很多人不表态?”
“是啊,除了两家侯府,其余的就是温国公府也仍旧在观望,我手上的人不是抱恙不出,就是家中有事。”他冷笑道。“一个个就怕冲在前头送死,等着捡便宜呢。”
王修阅如今是门下中书……,这个职务在三省六部体制中几位重要,下辖六省,再加上他是创始人的缘故,所以世家这一边的人等于都是他的手下,只是那些手下还有自己的主人,这个时候一个个都不顶用,弄得他手里也是没几个人好用。
说到底,起事太仓促了。若非他和慕苍苍已经绑在同一天船上,大概也会犹豫要不要跟着她拼命的,所以这时他即便有气。倒也不是太怨恨。
可苍苍睫毛一垂,冷清无波地道:“把看热闹的家族,官员都记下来,怕死的就一辈子窝着好了。”
匡当,话音刚落就是器皿坠地之声。众人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貌美的少妇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站在门口,脚下是一片摔碎的茶壶茶杯。
显然是送茶来的时候失手打落。
屋里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但都忍着没说什么,只有苍苍嘴角讥诮地挑起,看看两人。又看向墨珩:“我之前有说过的吧,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商议的是谋反的细节,因为众所周知。所以也没太注重紧密性,可是随随便便两个女人就能靠近,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这算什么?
墨珩的脸微微涨红,忙告了句歉。走到两个女子身前:“你们来做什么,快回去。”
少妇羞怯不安地低下头:“妾身。妾身只是看大家在这里许久都没有用茶点……妾身收拾一下就离开。”
看她的装扮,看她队墨珩自称“妾身”,再看墨珩对她的维护之意,苍苍顷刻明白了此人身份——墨珩的联姻妻子,温国公府的嫡出小姐。
她扬声道:“温氏女是吧,既然你想听,我就明确告诉你,你回去跟你娘家人说一声,天下无免费之午餐,不出力就别想在以后分一杯羹。”
温氏与墨氏联姻不过就是想结个同盟多个盟友,可如今在墨氏完全投入的情况下还在观望,这种行为实在令人不齿,想开出一条康庄大道之后凭着点亲戚关系来沾光?做梦!
苍苍觉得这场联姻根本联错了,也是,当年永国公府落败,温国公府也没说雪中送炭,反而忙不迭地关起门来避祸,这个家族很懂生存之道啊。可也就是太懂了,太自私了,事事只想自己,反而令人不齿。
温氏的脸腾地红了,羞躁非常亦娇美非常,揪着手帕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懂家族的事。”
“没叫你懂啊,只是传句话,免得到时候说我没提醒过。”
温氏猛然抬头,对上那双寒星一般的眼睛,冰冷,讥讽,漠然,像在看着一个死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想起之前母亲对自己说的话,忙道:“国公府的决定不代表我父亲的决定,他们还是愿意尽绵薄之力的。”
她的父亲是温国公次子温子还,在家族中地位极高,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代儒学大家,天下士子文人执牛耳者,能得到他的支持,就能得到众多文士支持,别看百无一用是书生,可当此特殊时期,能得到那些人才支持,是十分重要的。
更何况,当年慕容苍苍落难时,温子还还帮过她……
温氏有些得意地等着慕容苍苍变色,然后对自己恭敬起来,可谁料她只是眯了下眼,继而挑眉:“哦,这倒新奇,投个诚还要通过出嫁半年的女儿之口。”
言语中的不屑更甚了……
温氏脸色一下子变白,不敢置信,墨珩也皱了下眉,不知是不认同岳父母的做法,还是为苍苍的咄咄逼人不悦。
“你们先回去。”他开口。
“哥,你就让这女人这么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