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她的表情越平静,眼里的光却一寸寸冻结起来,仿佛彻骨千年的冰霜:“那晚,就是你们偷了我的三张纸取笔迹的?何清赵越呢?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控告我只你一人怎么够?”
到底是武夫一个,不似何清圆滑老练,被这么一问眼里闪过一瞬的慌张,但立即又消失,梗着粗短的脖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一个人来盛京的,没有同伴,之前也不曾见到你,哪里会偷你的东西?”
“睁着眼睛说瞎话!”高龙听不下去了,从堂外三两步跨过来想揪起何明打,被衙役重重拦住,王修颐惊堂木一砸:“肃静!慕氏,你对证人的证词有何话可说?”
苍苍抬手示意高龙别冲动,对王修颐一笑:“不知道何明的行踪大人查了没?我有一整个慕府的人可以作证,他昨天还在我府上住着。”
“……”王修颐沉默了片刻,冷硬道:“一派胡言,徐师爷,念给他听。”
一旁的师爷立即站起,拿着一样文件念道:“经御史台查证,南商何明,系两日前通过南城门抵达盛京,当日于刘氏客栈下榻,第二日即上状子,后由御史台收监看管。”读完了他笑道,“对于南边来的商人,盛京管得很严,何明出示文牒后即在城门下签了字,到得投宿客栈,也是一样的严格,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
也就是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何明的确是两日前才来盛京的,与她慕苍苍半个眼色都没对过。而她府上人的证词,哪抵得上官方证据可信。
苍苍皮笑肉不笑,一边听一边紧盯着王修颐,直至将他盯得不得不移开视线。
他在心虚。
“果然是刚正不阿的御史大人啊,原来证据早已齐全。”她不痛不痒地道,看到王修颐脖子上血管涨得更明显,才语调一转,“我无话可说,但姑且不论何明行踪,他的证词也好,所谓我写的亲笔书函也好,也不能保证是真的吧,我坚持等我的证人到来。”
说着坐到椅子上,她以慕容氏后人的身份在此,不但不需跪,还有专椅可坐,这大概是她最满意的地方了。
她撑着座椅扶手,眼神幽幽地看慢慢站起来的何明,两人视线相触,前几日的恭敬客气仿佛只是一阵烟。
苍苍转头对身后沈城道:“再去看看安行还在不在。”
春风得意楼里已是另一片场景,人们或站或坐神情震惊,是刚刚经过一场辩论的样子。
“军事方面,没有顶梁柱,政治方面,一摊混水,这么说来,我国岂非危如累卵?”
有人喃喃,这种话本不该拿出来说的,但这时大多数人都陷在惊异急虑之中,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王修阅看着众人,又注意到楼下楼外渐渐聚拢的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的形式再好不过,是时候了。
他站在几乎是所有人的前方,这是一个很有暗示性的位置,在与角落里的卓凡对上一眼后,沉着地道:“有句古语叫攘外必先安内,虽然用在这里不大合适,但道理是一样的,劲敌在外,我们内部更要抓紧时间变强,依我看,最要紧也最根本的,是在政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