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幕府,苍苍就找来高川和钟离决,果断请他们合力帮她找人。
他们一个有人手,一个对城外能隐匿人的地点比较熟,一番商议之后确定是高川让沈城带着他的令牌出城后秘密调兵,钟离决有伤在身,便派出陆洲做向导,到了城外他那些兄弟都可以帮忙。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不能漏掉,那就是永青。因为出去找人总要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吧,据说来的都是慕容氏老部下中职位比较重要的,他多少能认识一些。
准备停当,他们三人连夜就出发了,守南城门的官兵里有开山军的人,出去是不成问题的。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前脚踏出慕府,后脚就有好几道鬼祟而轻便的人影跟了上去。
“大人,这……”
慕府对面屋顶上一人对另一个身材尤其高大的人道。
“哼哼,难得过来一次居然就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高大的男人低声道,声音浑厚粗犷,在漆黑里特别明亮的眼睛看着侍卫把守的慕府大门,摸摸下巴道,“不用理会那些,他们大央人爱狗咬狗,我们乐得看好戏,你只需要盯住那位有没有回来,然后第一时间汇报。”
“是,大人!”
看着几人走了,苍苍找个借口支开了连姨,却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一个人踩着幽幽的小径,来到王南等人所在的院子里。
“小姐。”看守院子的两侍卫屈身行礼。苍苍抬抬手,露出一个微笑:“辛苦你们了。”
走到里面,在门口守夜的两个婆子立即站起来恭敬道:“小姐。”
“嗯。”同样给了微笑。这些人都是她向高川求来的,来这里看着一些“半死不活”的人,做看起来很不重要的差事,他们却毫无怨言,快大半夜了依旧克尽职守。单是这份态度就很值得人尊重了。
苍苍道:“我进去看看你们不必跟来。”
两婆子互相望望,有些诧异,但什么都没说,递上一只照明灯笼,便主动退远一些。
苍苍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疑而不问,不声不响,明知道她这时进男子的房间不妥当,却没有露出任何多余表情,这是很本分也很聪明的人。她不禁感叹能训练出这种下人的开山爵夫妇实在持下有方。
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已经找准一间房。推门进去。
房间里很暗,她靠着灯笼的光亮小心走到床边,照了照。床上的人正是王南。
他的起色可比最初看到的好多了,看上去只是个正常昏睡的人,不过按连姨的说法,这种状态已经维持很久了。
她把灯笼提到床上,一边移动一边寻找。过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发现,有些失望地正想离开,忽然目光凝在王南枕头旁边。
凑近灯笼,那处被褥上显出一个小小的黑点,她用指尖小心地拈起来,却发现是一只黑色的蚂蚁。
只是这蚂蚁和寻常所见的不大相同。更大,更黑,而且腹部好像涂了某种暗蓝色颜料一般。
谁会给蚂蚁上色?
她在那周围又找了找。最后发现地上也有一只,但这一只腹部的颜色是红色的。
她想了一下,将两只蚂蚁用手帕包起来,走出屋子,接着去了隔壁间。
小半个时辰后。她从最后一个房间里出来,嘴角擒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小心翼翼地把手帕放进怀里,还了灯,走出院子。
途经钟离决如今居住的小院,她停了一下,见屋里灯光隐约映出一个静坐的人影,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过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发现连姨正在找她:“你去哪里了,不是说困吗,还不好好休息?”
苍苍揉揉自己的肚子:“饿得厉害睡不着了。”
一句话成功将连姨剩余的唠叨变成惊呼:“是啊是啊,从那碗绿豆汤之后你就没再吃东西了。连姨真是糊涂。”着急地问,“那我现在给你做点去,你先别睡?”
苍苍还没说话,她已经急急地跑开了。苍苍愣了一下,只好苦笑,索性席地坐到阶下。
夜凉如水。北方的天气就是这么奇怪,白天热得不得了,到了晚上却冷风阵阵的,她本是怕冷的体质,可这时却把鞋袜脱掉,赤脚踩在光洁的石阶上。
冰凉的触觉从脚心一直钻到心底,她打了个寒噤,精神为之一绷,困顿感就消去了一两分。
她本来就没打算睡。
那药丸的后劲有多强她已经领会过一次,上次她一睡就足足睡了三四天,且之后一段时间一直没缓过来。这次虽然才吃了一颗,但是会睡多久谁也说不定,如果在她睡眠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如今身边只有个连姨,钟离决暂不作指望,高川那边如今纵然是向着她,可有关老部下的一切毕竟是她的私事,隔了一层。她素来谨慎惯了,或者说天性里便有种强迫症,不见到人,不把事情先处理好,她没办法安然入眠。
她又从怀里拿出手帕,隔着层层叠叠的丝绢闻里面的气味,淡淡的似药香,又似乎是山野清泉的清香,这是未名身上的味道。她猜得没错,王南十九人的转好是因为他,后来的凝滞不动定则是因为他走了。
这么一想心里便仿佛凝聚起一团暖气,又温暖,又惆怅。
他怎么会还是个孩子呢?
他去哪了呢?
她还没告诉他,她喜欢他呢……
连姨端着一个大碗回来,腾腾的热气直从那里蒸上来:“快吃,时辰还没过,现在还来得及。”
连姨高兴地说,看到苍苍赤脚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