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徐缓的声音,循循善诱着,好像一缕吹过叶间的轻风。

墨梧桐忽然间叫道:“是为了,是为了让人来求你?”

不等苍苍说对说错,她顾着自己说下去:“照你说的,如果不是王修阅自己阻挠,他真能娶了五妹,那时侯府也好四殿下也好都无能为力,但是五妹绝对不愿意嫁王修阅,她会去求大哥,大哥向来宠她,就会来找……”

伸手指向苍苍,又飞快缩回去,墨梧桐继续喃喃自语:“后来他们放弃这条路,退而求其次娶我做戏,却没想到我也来向你求助,正中他们下怀……”

“真的是没想到吗?”苍苍淡淡问,有些赞赏地看着她,脑子转得还挺快,“你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姐,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墨珩的婚事里扮演过什么角色?上回你为什么能轻易甩掉随从来到我这里?这些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墨梧桐更加惊讶,几乎再也坐不住,苍苍却不再说话,由她自己去思考。

可以说墨梧桐能想到她,并且两次跑来找她,都是有心人有意推动造成的。她的种种心理变化和行为活动,都被人拿捏着,牵引着,对方利用她设好陷阱挖好坑,如果苍苍因为她的诉苦一时心软插手了,无疑便会中招。

墨梧桐想明白来龙去脉,脸色越发惊惧苍白:“这么说来,自从开始议亲,母亲便给我派了个教习嬷嬷,是她给我说……”说外面的事,说墨珩亲事作废真是可惜,说种种她所不知道的东西,由此她才慢慢地不安分起来。

墨梧桐周身发寒,喃喃问:“这么大费周章。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苍苍满不在乎地勾勾唇:“当然是想从我身上拿错处。”

“可是只要你不答应……”墨梧桐沉沉低下头,忽然站起来,“是我鲁莽打扰了,我这就走。”

苍苍撑着下颌瞧她走到门口:“不要自由了?准备妥协,然后一辈子过那种无望的日子?”

“可是你不是……啊,你愿意帮我!”

苍苍一笑:“你先回去,该如何就如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中提防那位嬷嬷,也注意观察还有没有其他居心不良的人。他们知道我准备插手了就不会急着订亲。你放宽心等待,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等空出手来再好好琢磨怎么解决你的事。”

她顿了一下:“记着。我可不是在帮你,我是看重你的命。”

墨梧桐走了,连姨从门边进来,有些抱怨地说:“这件事你本可以不理会,可苦给自己找麻烦?她嫁过去难道还真活不下去?”

苍苍笑笑:“我这不是缺人缺疯了吗?墨梧桐不错。可以试着培养一下。”

虽然现在她的眼光、思想、气度都不是太出色,但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院小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是个有天分的人,值得投资。

不过苍苍没有说的是,最终打动她的其实是墨梧桐的信念,一个为了跳出框架自由生活而不惜付出生命的人。她尊重,并愿意试着扶一把。

她打了一个哈欠,身体瘫软下来:“连姨。现在什么时辰了?”

连姨无奈地拉起她:“还早着,子时都没到呢,赶快再去睡一觉。”

这一觉没有睡多久,不知什么时候苍苍突然被一阵声音吵醒,模模糊糊一听。是人说话的声音。

“连姨?”她叫了两声,没人应。窗外朦胧有火光映照其上,她一惊,赶紧掀开被子出去。

“把人搬进屋里……四人一间,对……”

“去煮些稀粥来……”

同一时间里好几个人在说话,是从远处先前大家出发的那个院子里传过来的,若非夜里安静,苍苍耳力又好,很难听得出来,苍苍往那边看去,果然有亮光。

是他们回来了!

她一个振奋睡意全消,想了想回屋里披上件披风,把头发随意拢成一束系在脑后,然后向那处快步走去。

“苍苍,你怎么来了?”还没走到,就看见连姨正从那院子里匆匆出来,她一见到苍苍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拦着她,“苍苍里面乱着呢,你先别去。”

苍苍本来高兴振奋的情绪被连姨这么一句话打散,看看她掩饰不住的忧虑黯然,还有眼角隐隐的泪痕,心里咯噔一声,心都提起来了,压抑着问:“不顺利吗?有谁受伤了?”

“顺利是顺利的,就是……”

“让她进来吧。”

清凉剔透的声音自里面响起,那是未名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得失,苍苍一时也疑虑不定。连姨犹豫了一下松开抓住苍苍的手,给她提紧披风:“那你进去吧,我去准备食材煮粥。”说完匆忙离开,好像再迟一分就怕自己会失态一般。

苍苍脸色沉凝起来,连姨很少会这样失态,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惹她伤心了。

这样想着她大步向里面走。院子里好几间屋子都亮着灯,靠近那里的地方停着两辆普普通通的巨型马车,那是运人回来的工具,几个摘除了面巾的黑衣人正在钟离决的指挥下,从车上往屋里搬着什么。

钟离决看到了苍苍,朝她点点头,苍苍也刚想跟他示意一下,可是当看清了他们手上的事物时大大吃了一惊。

那绵软无意识的事物,别告诉她是一个个人……

“苍苍,这里。”未名的话语又淡淡响起,循声望去,北边头一间屋,未名正从敞开的房门里看过来,两人视线接触了之后他又转回去,面朝着床铺的位置静静看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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