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暖已将土给刨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用泥糊上的东西来。应该是很烫手,她在手中掂了两下,便直接向王爷所站之处抛来:“这个给你。”
这一举动只是随心而为,鸡一扔出,当下便知失言。悄悄看向那果欣王,似是没有注意到。正将接到手的东西略带嫌弃的交给了身边的随丛黑木。
黑木也是紧皱着眉头,跟在王爷身后到了院内边角的一处亭阁中。又到屋内寻了块干净的布将亭子的石桌石椅上因烧草被刮上的一层黑色的浮灰给擦了擦。
温小暖斜眼瞧着两人的举动,特别是果欣王那怀疑的神色,心里暗暗恼道:难得本小姐勤快一次,做顿美食,有本事等把泥土敲开后您还这副尊容!
看着,想着,心里有气,懒得再看。温小暖用力刨出第二只叫花鸡,拉着刘云恒进了另一个亭子里。将那烧硬的土疙瘩往地上轻轻一摔,顺着裂痕将土拨开。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接着是一股浓郁的肉香,刘云恒的脸色随之发生了精彩的变化。
不远亭子里的果欣王瞧着这情景,微微蹙眉,亲手取过那个被黑木拿在手中不知该怎么办的大土疙瘩,一松手,这土疙瘩碎裂在脚边。他弯腰将它捡起,摆手阻止了黑木的帮忙,用手将泥壳拨开,淡淡的清香,是竹子的清香,揭开外层的树叶,果然见到了内层有数层竹叶。再拨开竹叶,一股香浓的鸡香味伴着清香味袭上鼻尖,好香。
站在一旁一向对吃不是太感兴趣的黑木也凑上跟前,伸头看了看。
“这鸡闻起来还真是不错,这种烧制方法倒也特别,有名字没有?”果欣王突然扬声问道。
温小暖正撕下一个鸡腿吃的津津有味,闻言扬唇笑了笑,转头回道:“回王爷,此鸡叫做叫化鸡,穷苦百姓们吃的东西。”
“穷苦百姓们吃的东西?你是在暗讽本王不食民间饥苦吗?”果欣王看着她粗鲁的吃相,拧眉问道。
温小暖脸上笑意更浓:“王爷明鉴,小民只是实话实说。这叫化鸡原本也就是流汉在街头的叫化子想出的做法。他们无锅无灶,便想出了这么个吃法。只不过他们用的是荷叶,我这没有荷叶,现物现用,便用了竹叶。如果换成荷叶的话,味道应该更是香美。”
“好利的一张嘴。”果欣王慢悠悠的坐在石桌边,没有碗筷,只得伸手撕下一块鸡肉,缓缓的放入嘴中尝了尝,肉香嫩滑,非常可口。果欣王眸子一亮,一边示意黑木来吃,一边叹了一口气道:“如果穷苦百姓们天天能吃上这样的东西,父皇也不用天天愁眉苦脸的了。”
“王爷说的是。”黑木点头应道:“三国连年的打仗不停,许多百姓根本就没有东西可吃,活活被饿死的不计其数。”
黑木说着这话情绪很激动,眼圈渐渐发红,头抬起看向天际。
他的母亲,弟妹就是被战征所累,左右逃荒,最后活活被饿死的。他有幸遇到了王爷,被王爷带回府中,一起习字习武,他黑木才有机会成为留国有名的战将。只是成了战将又如何,他所为的百姓里再也没有他的亲人,他永远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时夜半梦醒,他睁开眼睛,都会有一种入骨的孤独在啃噬着他的灵魂。
还有就是,他不喜欢打仗,一点也不喜欢。每次那鲜血淋漓的场面总会让他打心底觉得恶心。之所以打仗,就是盼着有一天,能结束战争。
“黑木,你放心,这古预言一一显灵了,那把紫匙也有了眉目,待蓝匙再出现,聚齐了三把钥匙后。不管谁是三把钥匙的拥有者,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三国定能统一,不会有战争了,你也可以如愿了。”
果欣王面色不再向往常那般的冷酷,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关怀,对于他来说,黑木是他的下属,更是他这么多年来相伴长大的好兄弟。如果说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人他可以信任了,那便是他这个兄弟,黑木。
黑木双目不再茫然,低头看向果欣王,目光中满是感动。他没有说话,而是用力的咬了咬唇,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世上最懂自己,最了解自己的便是这个自己视为主人,却被他视为兄弟的救命恩人,果欣王。他便是从自己被他救下的那天起,自己便发誓,要效忠一辈子的人。
“啊——”
“啊,啊,被烧了——”
“啊,啊,啊,好黑——”
一声胜过一声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最后传来的是林捕头失控的大叫声:“温小暖,你给我出来。”
魏冲,魏虎,二福,李峥四人跟了林捕头十多年,尽管林捕头不太爱笑,整日绷着脸,可遇事冷静,并不爱发火,生气,像此刻这气得要蹦起来的样子更是他们四人连想也不曾想过的。
四人均在心里感叹:这个病恹恹的温兄弟,能把林捕头气成这样,也是一绝人呀。
温小暖在听到第一声啊时便捂住了耳朵,还是没能堵住这超分贝的尖叫声。她望着桌上才被她和刘云恒消灭了不到一半的叫化鸡,长长的叹了口气,用油乎乎的手又扯下一个鸡膀一边向嘴里塞,一边转头走下石亭。对着那背对着自己四处寻她的林捕头口齿不清的道:“林捕头,你是在找我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林捕头停止了四处搜寻了目光,定住了身子,缓缓的转过头。见到的不是某人一脸的惮悔,而是某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一嘴一手的油腻,还不停的往嘴里塞着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