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3-28
当同盟号焚毁之后,高老头在患得患失之下,再加上年纪已高,精力不济,在史战的接应下登上“箭鱼号”之后,便当了甩手掌柜,把舰队的临战指挥权全部交给高旭,在船舱内生闷气去了。
“旭儿,为父老了,以后咱们高氏就靠你啦。”
高旭望着高老头脸上那在同盟号燃烧的火光下抽搐的脸色,道:“父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将来我们可以自己造一艘同盟号。”
高老头摇摇头道:“当年我们大明能造几千料的宝船,但如今宝船的造船技术都已失传了。要想造一艘像同盟号这样的大型炮舰,谈何容易?在火器与造船方面,我们已落后西洋人太多了。”
“当年从红夷人的沉船上打捞上的舰炮,被我们大明朝奉为国之利器,随后大量仿造红夷大炮,在关外凭坚城,用大炮,组建了一条关宁防线。但毛帅的三个兔崽子投鞑之后,火炮技术为鞑子所有,最终变成攻守易位。如今鞑子入关之后,以红夷大炮轰城,无论是险关潼关,还是重镇扬州,都是一战而下——嗯,除了江阴这个特例,提起这个,那个阎应元真算是个人物啊。”
高老头叹罢,又道:“至于造船方面,我们的大型福船战船,不论是必达的箭鱼号,还是月儿的明月号,比起红夷人的风帆战船来说,无论航行速度,还是数十甚至近百门的火炮,差了很多。而且,想要在红夷人手上再抢一艘这样的风帆战船很能不容易啊。”
高旭笑笑,道:“父亲,我们不可妄自菲薄,要论火器,如今从高氏工坊出品的大、小破虏炮以及燧石击发的自生火铳,完全不输于西洋火器,破虏炮甚至在机动上远胜于那些笨重的红夷大炮。在火器制造方面,我们高氏现在缺的不是技术,而是铜铁之类的资源。相信有一天,我们总不会蜗居于崇明孤岛,资源这个瓶颈肯定可以突破。至于造船方面,我们现在虽然无法造出大型风帆战舰,但我们暂时可以向西洋人购买战船,重金聘请西洋造船工匠,总有一日,我们会后来居上!”
听了高旭的话,高老头感慨万端地望了儿子一眼,想当初这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如今竟然变得如此行事不急不燥,目光高瞻远瞩,心中除了庆幸高氏的祖坟上冒青烟之外,不作他想。而在一旁的高氏将领史战史必达、包头鱼包洪志,以及亲兵夏完淳等人听罢,也是人人心中振奋不已,对于同盟军将来的事业充满期待超级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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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旭接过高老头的舰队指挥权之后,立即命顾三麻子顾容的第二营水师在平洋沙水域打扫战场,救援落水的同盟军水卒,俘获镇江水师的战船以及清兵,然后以箭鱼号作为旗舰,领着史战的第一营水师趁胜追击突围的耿仲明部。至于郑森也不甘落后,他也命令洪旭领着郑氏舰队与同盟舰队一同追敌。
高旭与郑森俩人的旗舰并驾齐驱,俩人立在战船的望楼上,目光偶尔相遇,高旭微笑地点头示意,而本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郑森也是努力地作出笑意回应,但他的笑容分外生硬,很显然,他还没有摆脱昨夜在福山港内高旭那强势登场的心理阴影。
高郑俩家少主的表情落在洪旭眼里,心中也是暗叹一声,自己的少主虽然在战场上勇往直前,今日死在他战刀上的鞑子数以百计,要论勇猛,着实让人侧目,但那知高旭一个平平常常招呼式的笑意,竟然让他有点畏惧意味的矜持,目光甚至有点躲闪,眼底那一丝不可名状的东西让他的气度与那高旭相形见绌。
以洪旭看来,同为南北两大海盗军阀家族的继承人,抛开家族的综合实力不说,光是比较两家少主的气质,郑森的气质是刚性的,犹如惊涛拍岸的激流,凡是挡在他眼前的东西,他想到的只是摧毁,侵蚀;而那高旭的气质却是恰恰相反,他不是刚性的,或者说他的刚性是内在的,而不像郑森的年轻意气,锋芒逼人,对于郑森那不可妥协的性子而言,这个高旭充容着包容性,以力服力总是他的最后手段,他总是以他的想法来同化、渗透这个世界,比如同盟会中的各项规章,以及崇明岛上的各类新式思潮。
最后洪旭不得不郁闷地得出结论,如果自己的少主是一眼见底的激流的话,那行事低调、严谨而关键时刻总能出人意表的高旭便是难以测度的大海,无论在为人的气度上,还是处事的格局上,俩者的相差极远。
洪旭打听过那高旭的过去,完全是一个不学无术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无论在学问上,还是个人品德上,似乎与自己的少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而且在常州也有卖身投鞑的污点,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差距?
洪旭百思不得其解。
洪旭自然不知道此高旭已非彼高旭。
在个人武力上,高旭不如自小刻苦练刀的郑森;在勾心斗角上,他或许不如长年纵横南洋水域的大海盗郑芝龙,但他却能凭着超越时代的学识,凭着熟知历史的发展趋势,他犹如一个不算高明却有着足够耐心的导演,借着力所能及的资源,以及全民发抗剃发令的大势,在南明史这个舞台上推动那焕然一新的剧情,历史的一丝丝细节在他的努力下一点点地在改变,无论是变好,还是变得更坏,只要产生变化,就意味着机会,意味着希望。
一个人不足以撬动历史的车轮,除非他在历史之中找到一些举足轻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