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延没想到自己休息了两天,左相就突然换了个人,有些不太适应。

小李子看出他的困惑,忙附到他耳边,将先帝遗诏的事跟安延说了。先帝驾崩的时候,安延才三岁,长大之后又几乎不管政事,自然不记得这事。

了解了事情缘由,安延终于接受了左相变成上官仪的事实。

话说,上官仪娶的是潘芙蓉的姐姐,他们还是连襟呢。

那厢安延终于坐定,小李子于是高声唱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怎么可能没事?这些日子他一件事都没处理完呢。但是小李子诺声息了好久,竟不见大臣们有什么动作。

安延拿眼望去,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等着上官仪发言。

这新官上任,底下臣子摸不透他的脾气,自然不好抢先发言。

那上官仪也不推让,上前一步,撩了衣摆,跪在殿中,“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此话一出,底下人全都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一定是为上官丘求情。不过那上官丘,伤的可是而今后宫最得宠的女人。安延素来于朝政无心,对美人可是百般怜惜。他会轻易饶过上官丘吗?

“启禀皇上,”只听上官仪道,“家父年轻时曾受过重伤,脊椎受损。天牢湿冷,家父旧伤发作,疼痛难忍。臣为人子,虽知家父冲撞皇后娘娘罪无可恕,但实在不忍心见家父受罪。还请皇上法外开恩,能容家父回府休养数日。臣愿替家父坐牢获罪。”

百官听罢上官仪的话,纷纷拿眼窥看安延神色。

却只见安延蹙眉想了一会,问道,“令尊也快六十了吧?”

上官仪还摸不透安延心思,只是俯首作答,“回皇上,家父今秋便满六十。”

龙椅之上,安延点了点头,“老人家老了,毛病自然也多了。你下了朝,就去接他回家吧。”

事情如此顺利,倒叫上官仪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不敢迟疑,当即谢恩,“谢主隆恩。”

安延此举,无疑卖了新左相一个天大的面子。而且至始至终,安延都不曾给上官丘定过罪。这不定罪,便是可以有罪也可以无罪。也就是说,来日若是上官仪有什么不乖的地方,安延随时可以翻脸不认帐,再将上官丘关进大牢。

百官们暗自分析一番,只觉安延此举意味深长,心机深重,甚至于对安延昏庸无能的认知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其实安延哪里想得了这么深?他不过早有意放了上官丘,只是碍于潘芙蓉的面子压了好些日子而已。上官丘伤了潘芙蓉他很生气是没错,可是对于潘芙蓉的伤,真正该负起责任的人是他才对。他气的是上官丘让潘芙蓉伤势加重,在天牢里关了这么些日子也够上官丘受的了。再说他一个老人家,在这么湿冷的地方呆久了,确实容易熬出病来。

安延孝顺惯了,又见上官仪是确实担心父亲身体,也就没什么犹豫地放了上官丘。

理过上官丘的事,安延准备处理些朝政。

这些日子他着实下了不少苦工看折子。将手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看过一遍之后,他总算得出一个结论——而今最急的,就是户部提交的,是否增加赋税的提案。

天天听大臣们喊赋税是一国之本,他至少明白了,增加赋税是一件非常严肃非常郑重的事情。

为了慎重起见,他几乎每个大臣的意见都听了,不过以他对这个国家的了解,这些意见还不足以让他下定论。

原本他非常寄希望于镇国公,还非常诚恳地将他请到宫中讨论这件事情。但是,镇国公却非常遗憾地告诉他,他常年行军打仗,对国防军务熟悉,于税法却跟他一样一头雾水。他给他的唯一建议就是,可以听听左相的意见。

想到这里安延就止不住叹气,他可是真不喜欢上官丘。而且很明显,上官丘也不喜欢他。

再叹一声,他突然瞟到了离他最近的上官仪。上官仪可比上官丘看起来和气多了。

这么想着安延正了正身子,开始发话,“左相。”

刚刚入列的上官仪再度出列,“臣在。”

安延应了声,问道,“关于户部提出的增加赋税的草案,左相怎么看?”

上官一家注重家庭声誉重于一切。

他们立在朝堂之上,就代表了他们承认了他们效忠的帝王是位明君。因为一旦他们立在朝堂,就有无数百姓在看着他们。上官丘之所以拒绝归朝的原因,正在于此。

而上官仪出现在这里,原是情势所逼。想来走个过场,遂了潘芙蓉的意,好让父亲脱困。

只是上官仪今日看安延,却觉得其实当朝皇帝与他所听闻的并不一样。

上官仪并非不想出仕,只是不想服侍昏君。

这么想着,他抬起了头,朗声回道,“臣以为,赋税不能加,亦不需加。”

此话一出,朝堂沸腾。

户部尚书先跳出来,简直气红了脸。他们户部熬了好些日子才写出来的提案,被上官仪一句话否决,怎么不气人?

“左相大人新官上任,又少在朝中走动,怕不了解其中情况。气,但任谁都听出来他在讽刺上官仪根本没有任何政绩,亦不了解事情状况,信口开河。

上官仪却不看他,只是对着安延,继续道,“据臣所知,眼下朝廷较大的开支有三项:一项是边疆固防的军费,一项是镇压荆州流寇的兵晌,还有一项是修葺去年水灾损毁的县郡的工费。只要解决了这三大开支,国库剩余的银两,足以维持朝廷一年的费用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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