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延想也不想就撂了折子。

“太皇天后说过,上官丘此人两面三刀,奸诈狡猾,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当年先帝为了篡位,害死了太皇太后的幼子。先帝也是太皇太后的孩子,太皇太后因此对先帝的感情十分复杂,但对于上官丘这个先帝当年的谋士,太皇太后简直恨之入骨。

受太皇太后的影响,安延对上官丘亦无半分好感。

早年上官丘亦有辅佐安延之意,但安延总是与他针锋相对,处处压制防备,时间一长,上官丘也看出安延对他的抵触,于是干脆地撂了担子,回左相府种花养鸟去了。

潘芙蓉见安延一脸愤愤,不动声色地将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重新端正地放在了书案上。

“皇上,”潘芙蓉柔声劝他,“右相大人的皇上的亲外公,断然不会将奸臣邪佞推荐给皇上。朝堂上的事,或许太皇太后并不十分清楚,故而对左相大人心存偏见呢?”

安延回眼看她,面色有些沉,“太皇太后亦是朕的至亲,难不成太皇太后会在朕面前搬弄是非?”

安延的不悦如此明显,他从不容许人说太皇太后半分不是。

潘芙蓉赶紧跪了下来,“皇上请恕臣妾直言。左相大人辅佐先帝平定江山,深受先帝倚重。臣妾以为,左相大人若无过人之处,如何当得起先帝的另眼相看?再者,右相大人极力推荐左相大人,必是因为左相大人有安邦定国之才。臣妾不懂政事,但知道右相大人一心辅佐皇上,从无二心。还请皇上摒弃前嫌,以大局为重,屈尊迎接左相归朝,不要辜负了右相大人对皇上的殷切期望。”

安延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潘芙蓉。

近来他越来越觉得,潘芙蓉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或者说,从当上皇后开始,潘芙蓉就开始变了。

从前的她不谙世事,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敬仰和爱慕。她不会轻易触碰他的雷区,更不会在他明显不悦的情况下,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而今她变得越来越有见地,越来越贤惠,也越来越精干……这样的她让他觉得陌生,更觉得忐忑。他比从前,更害怕在她面前出错。从前是因为他想在她面前逞强,现在是因为,他害怕有一天,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从龙椅上站起,他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拥进怀里,“朕听你的,皇后。”

倚在安延怀里,潘芙蓉知道安延之所以改变主意,并不是因为他抛开了对左相的偏见。他只是在纵她。他喜欢她,所以愿意纵她。但这样的纵容,却是以消耗他的喜欢为代价的。

尽管如此,潘芙蓉依旧觉得值得。

在她看来,安延心存仁善,大度平和,耳根软心也软。这样的性子,只要能多些决断,便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明君。

许多年来右相大人替他做了太多的决定,以至于他对自己所做的决定都失去了信心。让他重新拥有决断能力的第一步,就是让他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信心。而让他恢复自信的前提,就是替他将昏君的帽子摘掉。

上官一家世代为相,在民间拥有的威望甚至超过任何一个帝王。能让上官家族出相辅佐的帝王,便是上官家族承认的明君。而获得了上官家族的承认,也便得到了天下百姓的承认。

所以,潘芙蓉眸光微敛,她一定要让上官家的人,重新回到左相的位置上!

御驾在第二天,驾临左相府。

潘芙蓉和安适随行。

潘芙蓉手伤未愈,安延本来不答应她随行,但潘芙蓉坚持说要顺道来看看长姐潘姣姣。安延拗不过她,只能由她了。

今日一大早她便起身打扮,一身华服,宽袖长袍,裙摆艳丽,巧妙地将伤处掩去,轻易看不出带伤。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唱诺声在左相府中回响,左相府中早已跪满了一地的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安延令众人平身之后,这才发现上官丘居然未在迎接之列!

前来接驾的,是他的长子上官仪,“启禀皇上,家父重病在身,不能迎驾,还请皇上恕罪。”

安延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狠甩了一下袖子不说话。

这个老匹夫!他都亲自登门了,他竟还摆架子!

他不回话,一旁的潘芙蓉已经微笑着接话接过,“皇上体恤下情,听闻左相大人病重,特地来看望。还请上官子爵带路,领皇上去看望看望。”

上官丘根本就没有病,潘芙蓉哪里听闻他父亲病重?上官仪不过随口编的说辞,只以为安延会气得直接打道回府,没想到他身边的潘芙蓉直接顺水推舟,提出来要探病。

上官仪只能俯首,“还请皇上到正厅暂歇,臣这就让人去请家父。”

“不用。”潘芙蓉直接否决,“左相大人重病在身,怎好妄动?吾皇素来宽厚,不会计较左相大人失礼。上官子爵只管将我们带到左相大人的房间就好。”

上官仪止不住抬头看了潘芙蓉一眼。潘芙蓉出嫁之前,他与她曾有数次会面,怎么没看出她竟如此难缠?

一旁的安延看着上官仪明显吃瘪的表情,心里高兴,不觉怒气也消了,顺口也插了一句,“不错,朕就是为见左相大人而来,你只管带路。”

上官仪无法,只能领着安延一行人往里走去。

行到里间,敲开房门,果见上官丘躺在床上。只是面色如常,精神奕奕,不见半点病重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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