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脆生生的应了。
那只黑老八也叫:“多吃多吃。”
看到这些,冯嫣儿刚才还春风得意的张狂脸一下子失了颜色。她连向母后行礼都忘记了,只一味呆看着阿南。
阿南的脸上好好的,光洁白皙,不用粉妆也美丽非常。
“哟!是皇上来啦!”母后笑着向我打招呼,“有件喜事要告诉皇上,贤妃刚才答应了我,以后她会好好照顾懋儿。这样一来,娘放心不少,以后就算娘不在了,好歹懋儿也不会没人管了。”
我愣了一愣,去看阿南。
母后最爱抓我的妃嫔们干杂事,这回可算是把阿南捉住了。
阿南没转头,她还是很认真的干她的活儿。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和冯嫣儿的到来。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知道阿南会对懋儿好的。阿南这人,终究还是善良。其实若不是阿南,我连懋儿这个病弱的儿子也不会有,对此,我心里一直很明白。懋儿虽然痴呆,但他也是我的儿子,我还是希望有人对他好的。
不过,我和阿南也得加把劲儿了,我们还得再生许许多多的孩子才行呢。
“都备好了,”母后对我说,“皇上看,这席是摆在屋子里呢?还是摆在这外面?”母后这样说话的时候,一眼也不看冯嫣儿。
冯嫣儿似乎心慌了,“母后,”她想起来向母后行礼,“这也太叨扰母后了……”
“不叨扰,”母后打断她,“我就喜欢看着小辈们在身边。人老了,怕冷清。”母后示意人来扶她,“那我们还是去屋子里吧。外面这阳光已经有些晃人眼了。”
宫人们上来,搀扶着母后起身,先向屋子里走去。
我看一眼冯嫣儿,咬了咬牙,这女人不是想让我们都死吗?今天她自己也该品尝一下面对死亡的滋味了。
阿南此时也喂好了雀子。她放下手上东西,由宫婢们侍候着去洗手了。
冯嫣儿没有立即跟上母后,她有些结结巴巴地问我,“楚贤妃的脸……”
“阿南的脸怎么了?”我故作惊讶的问,“我看她的脸今天比哪天都粉嫩玉濯,也许是她今天心情好吧。”
冯嫣儿目光变幻了几次,终于露出了一丝害怕,她突然以手扶额,“奴家有些头晕……”
正好在这个时候,屋子里走出个人来,“太后娘娘请皇上和淑妃娘娘娘快些入座。”
“白芍!”一直站在冯嫣儿背后的绿翘一声惊叫。她叫得太大声,把这个姑娘也吓了一跳。
站在那里的人,的确是白芍,只不过今天她没穿白,只是寻常打扮而已。这姑娘相貌平常,还真是不容易引人注目。若是让我冷不丁看到,我是一下子认不出她的。
冯嫣儿显然也是有些疑惑,但她什么也没问,先是看看我,又去看了看那个白芍,“是钱宝宝身边那个宫女吧?”
我没回答,率先走了过去。
冯嫣儿马上跟了上来,她经过白芍旁边时,还不忘说了一句,“死者已矣,你也的确该出来侍候皇上太后了。”
我心中冷笑了一声。
母后这边摆宴的速度太快了,阿南洗了手回来,刚一落座,席上菜色便流水般摆了上来。
母后拿出一坛她存了两年的竹叶青酒,心情颇好的笑着让我们,“哀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今天就不喝了,只看你们年轻人喝吧。”她示意白芍上来为我们斟酒。
桌面上非常安静,安静到此时掉一枚绣花针都能听得见。
阿南坐在最下首,她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淑嫣儿,一双秀目只管盯着淑嫣儿的脸瞟来瞟去。可脸上的表情却很放松,看不出她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冯嫣儿终于被她看心虚,“妹妹在看什么?难不成是我脸上长花了?”冯嫣儿干笑着,“倒是妹妹,我那天看到那么多血,还以为妹妹的脸受伤了呢!”这女人的终究并不放心,“妹妹不是在耍我们吧?”她问。
阿南这才不看冯嫣儿了,她转而看自己面前的洒盅。当然,她也没有回答冯嫣儿。似乎当冯嫣儿这人不存在。
我们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只白瓷的酒盅。白芍将坛中酒舀出来,小心的为每只酒盅里添了酒,碧绿的酒液倾入酒盅里后煞是好看。
我不动声色,只追着白芍问了一句,“你那东西添到淑妃的酒里没有?”
“啊”的一声,冯嫣儿身后的绿翘又叫了出来。
“叉出去!”我说。
不由分说,几个宫人上来,架了绿翘就往外拖。
“真烦这不停尖叫的宫女,以前怎不知道这奴才这么会扫人兴!”我愤愤的骂。
冯嫣儿一时白一时青,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那个白芍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来,拧开瓶塞子。将瓶中的液体缓缓倒入了冯嫣儿面前的竹叶青里。液体无色,很快溶入酒液之中消失于无形。白芍大方收起她手中的瓶子,将洒盅在冯嫣儿面前摆正。从始到终,白芍都没有过一丝混乱,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