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松伸手接住齑粉。
可齑粉滑过她的指缝,转眼间又消失了。
她懵懵的,整个人仿若还未反应过来,傻傻呆呆的跌坐在地。而此时,问天城主已然变回原来的模样,不复先前的可怕,而是成了一名父亲,带着一丝紧张一丝期待问阿媚:“你当真能驱除我儿体内的魔气?”
阿媚仿若未闻,她与蓝松一般怔怔地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地面。
璟流道:“你答应我先前的要求,我便能替你儿驱除魔气,以三十三重天为誓。”
问天城主松开问深,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璟流面前,深深一揖。
“神君若能救我儿,云川必当归还于你,问天鼎亦能借你。”为表诚意,问天城主举高右手,问天鼎外萦绕的魔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是扎根于地上的问天鼎说飞身而起,落于璟流面前。
云川蜷缩成一团,面上仍有黑气
问天城主又道:“先前不知这位小弟是神君的好友,多有得罪,还请包涵。这位小弟体内已吸魔气,神君若能救我儿,也必定能救他。”
璟流问:“少主是如何染上魔气?”
问天城主面有难色,似是难以启齿。然而一番思量后,仍道:“实不相瞒,我儿体内的魔气乃因吾妻而起。吾妻生于魔界,天生自带魔气。嫁我后,生了我儿,原以为相安无事,岂料他六岁那年,遭遇魔界袭击后,引发了魔气。之后我不断尝试压制魔气的法子,至今为止,唯有……”
问天城主轻咳一声。
尽管他并未说完,可璟流已然明了。唯有什么?无非是以人的阳气来压制罢了。不然爱民如子的问天城主又怎会将曾经在城内居住的部分百姓赶往至荒无人烟的郊外,为的不过是方便吸食。
防守森严也不过是怕入了魔的人闯入城内引起恐慌。
他忽然抓住璟流的手,急切地道:“只要你能救我儿子,我什么都答应你!这是我她和我在世上留下的最后的骨肉!我不能违背对她的承诺,我要让他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说到后头,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璟流道:“我会救你孩儿,先离开此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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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流用了两天两夜方驱除了问深体内的魔气,耗费了不少修为。所幸云川先前有用修为护体,虽受到了感染,但并不算严重,璟流稍费功夫便令云川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的云川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关在房里。
璟流并不在意,直接寻找问天城主兑现诺言。不过是短短数日,问天城主竟苍老了许多,印堂隐隐有发黑之兆。不过他双眼里却一派轻松,只见他从袖间摸出一把钥匙。
“那一日闯入藏宝阁的人是你们吧,不过也罢,你们驱走了我儿体内的魔气,这些都是小事。这是藏宝阁的钥匙,我将问天鼎放回藏宝阁了。我本该守护镜都的宝物,可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食言,拿去吧。”
璟流接过钥匙。
问天城主又道:“真正的雪枝在哪里?”
璟流没想到问天城主会问这个问题,只道:“已然离开镜都。”
问天城主不以为意,说道:“也罢了,当初我也不愿与命阁联姻,若非我儿非要娶雪枝,亦不会有今日。既然我儿已经恢复,镜都好姑娘万千,也不必娶命阁那一位。婚事就此作罢。”
他打了个哈欠,挥挥手。
“神君慢走,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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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流取了问天鼎,收入袖袋后方回了房间。
连着两日,阿媚不曾进食,一直躺在榻上,也不曾开口说过话。璟流知晓她在难过,妖王尚有余魂和身体,可明渊却是真真正正的烟消云散,璟流也无可奈何。
他轻叹一声,坐于床榻边,道:“问天鼎已得,今日我见了问天城主。他一己之私而罔顾镜都子民的性命,又借魔气为己用,如今印堂发黑,恐怕命不久矣。”
阿媚转过身,睁着一双发红的眼。
她问:“师父,这是报应吗?”
“是。”
她眼泪滑落:“可是师父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为何连死也无全尸?他做错了什么?”
璟流想起明渊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似是想到什么,可瞧见阿媚发红的双眼,他将她揽入怀里,轻抚她的背脊,说道:“明渊临终前并无痛苦,也许死于他而言的确是一种解脱。”
阿媚也想起了明渊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
她擦了擦眼泪,说:“我知晓师父心里一直有事儿瞒着我,到头来他也不曾告诉我。你说得对,师父也许真的解脱了。”至于何事,阿媚觉得兴许与蓝松有关。先前她便觉得蓝松与明渊之间不太对劲,那一日师父又如此说,想来是有些相关的。
璟流的手指拭了拭她的眼角,说:“别难过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云川?云川体内的魔气已经被驱除了。再过一两日,我们便可以离开镜都。雪枝如今在人界,定坤墨也在她身上。等定坤墨借到手,便能炼制聚魂瓶了。”他微微一笑:“你的父王也能复活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阿媚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
她道:“好!我去看看云川,明天我们就离开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