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苏三太太听着夫君这话,低了低头,脸上浮现出一片粉红。
润璃打量着庆瑞堂几个人的表情,直到此时她方才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家里人口简单,没有了姨娘,没有了庶姐庶妹,剩下苏三老爷和苏三太太,一夫一妻制,苏润璘和她,兄妹俩,这是前世典型的小家庭模式。
“父亲,我见那凌云园的院子上面的牌匾都还空着,璃儿斗胆请父亲赐个院子名字罢。”润璃想到了杭州府的含芳小筑,那是苏三老爷亲笔题字,瘦金体,遒劲有力。自己一直很喜欢那院子名字,但回京以后看了看凌云园里边的院子,门口的牌匾都是空白,想来是等着苏三老爷来题字的。
“我忙得竟把这事情给忘了。”苏三老爷站起身来:“璃儿,你来磨墨。”
羊毫笔把墨水吸得饱满,苏三老爷大笔一挥,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大字:含芳小筑。
虽然这院子名字倒符合润璃的心意,但免不了还是想打趣苏三老爷几句,润璃站在一旁掩嘴而笑:“父亲,你是大周朝盛有文名的状元郎,为何还给璃儿的院子题和原来那个一样的名字?难道父亲是江郎才尽了么?”
苏三老爷放下笔,摇了摇头道:“你又哪里知道为父的辛苦?现在每日上朝都是如芒在背,时时刻刻要提防有人在背后放冷箭,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想这些园林楼阁的名字?”
想了想,润璃也默然,其实父亲现在看似风光,实际上远远没有做杭州知府时那般轻松惬意。那时候在杭州他就是老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现在身居朝廷中枢机构,反而束手束脚,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因为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而脚下却又是如履薄冰,根本不敢放开手脚大步往前走。
苏三老爷见润璃一阵沉默,勉强的笑了下:“璃儿,不用担心,你就管着每日替为父在祖母面前尽孝便是了。”说罢低下头去唰唰唰又写下几张匾额,全是杭州府的那些院子名,没有改动一个字,然后唤了长随进来,叫他拿着去寻个石匠铺子去拓印。
苏三太太在一旁看着气氛儿不对,走过去帮苏三老爷整了整衣裳:“老爷,看你写字的时候都把衣领弄得不平整了,先回院子去歇息阵子罢。”
苏三老爷点了点头,朝坐在上首的苏老太太拱手道:“母亲,孩儿先回凌云园了。”
“文衍,不管现在朝堂里如何议论你,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事情,用不着这样畏手畏脚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是你站在这个地方就怕了,别人会如何轻贱于你?你试试苏府的男儿,自当用自己才能去博个封妻荫子,如果一点风险都不敢冒,那何必回京任职?不如就继续在杭州府呆着做你的土皇帝!”苏老太太早就不爽这种沉默,见儿子向自己告退,就劈头盖脸好一顿说,震得苏三老爷头脑嗡嗡作响。
“儿子知道了,谨遵母亲教诲。”苏三老爷突然心里一片轻松,母亲说的不无道理,自己许是过分谨慎了些。
看着父亲和母亲相偕走出庆瑞堂,润璃抿嘴一笑:“祖母,也就是你才能说得这般痛快淋漓呢。”
“本来就是如此。这世上,若是你一味退让,定会让别人小瞧于你,若是始终是一种意气风发的姿势,人家不知道你底细,反而不敢来招惹你。既要信息妥当,又要无所畏惧,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老太太,鸿胪寺卿家有人递了拜帖进来,说是他府上小姐要来拜访老太太和十小姐。”就在苏老太太拉着润璃的手说得起劲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管事娘子,手里拿着一张拜帖呈了上来。
“鸿胪寺卿家?我们素日里都来没有往来的,今日?”苏老太太拿着那张拜帖看了下:“人可来了?还是先派人送的拜帖?”
“回老太太的话,马车已在苏府门口,想来那小姐已经来了。”
听着她们的对话,润璃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是不是李清芬来了呢?这京城里边,自己也就只认识清芬了!想到这里,润璃向苏老太太行了一礼道:“祖母,那小姐闺名可是唤作李清芬?”
苏老太太拿着拜帖又看了下:“确是,璃丫头,是你的故交?”
润璃兴奋的点点头,用盼望的眼神看着苏老太太:“她是我在杭州府的手帕交,一起坐船来京城的,鸿胪寺卿是她的外祖父。”
“那就速速差人去请了进来。”苏老太太朝那个管事娘子点点头:“切忌不可怠慢了贵客!”
不多时,李清芬便带着玉蝉和玉坠还有金妈妈走进了庆瑞堂,向苏老太太请过安,便在瑞云的引导下坐在左首的椅子上。苏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下,倒也是个知礼的丫头,一举一动无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举止,坐在那里娴静大方,目不斜视,身子笔直。
“璃丫头,你带着李小姐去你那玩,不用在这里陪我这老太婆了。”苏老太太看着两个丫头坐到一块,却又没什么话好说的样子,也很识趣。
润璃得了放行牌子,心中暗喜,带着李清芬去了凌云园。
“现儿你这院子似乎比杭州府还要大。”李清芬羡慕的看了看润璃的小院。
“大小倒是差不多,只是少了个药圃,所以显得开阔了些。母亲把它移到了院子西边,那儿是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