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心头揣着事儿,面上却依然挂着笑,只安慰探春道:“都说苦尽甘来,三妹妹虽吃了苦头,可想来往后的日子铁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且好生待在这里诵经礼佛,若是得了手抄的佛经,也别藏着掖着,虽然老太太说了,不让你出院子,可我往后也会常派人过来的。到时候,你拿些手抄的佛经予我,无论是送予老太太,还是送予太太,都是极为诚心的礼物。尤其是老太太那边,多用点儿心。”
“是,凤姐姐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
“那就好。”王熙凤又略略叮嘱了几句,转而离开了西面偏院。前世,她跟探春虽有交情却无甚感情,今生,因着她的一句话,反而平添了这许多是非,虽说并非出自于她的本意,可到底是因她而起。如今,她这般做法,也算是了了赢过罢?大不了等三年后探春禁足结束,她想法子让贾母早早给将探春许人,怎么着也好过于数年后的战败和亲。
待出了西面偏院,王熙凤很快就调节好了心情,左右探春的事儿暂时了了,她也无需这般挂怀。
及至到了梨香院门口,王熙凤就又挂上了招牌式的灿烂笑容,一进院门就朗声笑着向薛家太太道喜:“小姑母,我有个好消息说予您听。却是大姑母终于醒过来了,给太医瞧了,也说是没甚大问题了,只等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定能痊愈的。”
薛家太太原听了开头,还有些愣神,待听完了全部,当下喜得直念佛:“好好,真当是个好消息。姐姐她终于无事了,我也好睡个安稳觉了!来来,凤哥儿你进屋来。”笑着将王熙凤迎到了屋里,又连声吩咐赶紧上茶点,王熙凤也不拒绝,索性坐在厅里,一道儿闲话家常。
“要说大姑母还真是福大命大,昨个儿病得那般严重,请来的大夫连方子都不敢开,那脸色苍白的,一丝丝的血色都无。还是后来特地去请了太医过来,才斟酌着给开了个方子。可谁也不曾想到,方子是开了,药也抓了,结果愣是喂不进去。最后,还是大姑母身边的金钏有法子,愣是拿了个小银汤匙,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给硬生生的喂了进去。可饶是如此,撒出来的比喂进去的还要多上不少。金钏没了法子,只得让大厨房多多的熬药,拼着多浪费一些,可好歹能喂进些许。”
王熙凤乐得跑到梨香院里躲懒,索性将自己知晓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给薛家母女俩听。因着她素来能说会道,加上当时的王夫人本就是有些凶险,听得薛家母女俩,尤其是后头从房里出来的薛宝钗一愣一愣的。
见状,王熙凤略喝了一口茶,又道:“对了,小姑母、宝妹妹你们还不知道罢?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你们如今住在这梨香院里,想来迟早是要知晓的。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咱们家的那位三妹妹,如今被老太太禁足了,整整禁足三年。”
薛家母女俩齐刷刷的倒抽了一口气。
其实,禁足这种惩罚,在富贵人家是极为常见的。毕竟,很多人家都是舍不得打骂,或者是为了自家的颜面不可能对主子进行打骂的。因而禁足这种既能得到效果,又不会造成太严重伤害的惩处,很是受人青睐。可说白了,禁足只是一种比较温和的处罚,多半给予十天半个月的禁足就算可以了,多一些的,也不会超过两个月。像贾母这般,一口气给了探春三年禁足……这是做了甚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哟,瞧我这张嘴,又快了不是?”王熙凤故作打嘴状,低声道,“小姑母、宝妹妹,这事儿你们知晓就可以了,万不能往外说去。这禁足的命令虽说是老太太下的,可万一传言了出去,还道是大姑母刻意苛待记在她名下的嫡女呢!”
薛家母女俩先是面面相觑,旋即却连连点头。无论站在哪方面的立场来看,她们都不会同王夫人作对,尤其自打王熙凤同薛宝钗深谈之后,宝钗差不多已经放弃了入宫小选的打算。既如此,就更不能开罪王夫人了。
“对了,还有一事儿。”王熙凤忙将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重点倒不是陪伴王夫人说话,而是另一事,“老太太是赞同这法子的,我也觉得甚好。想着,与其让旁人得了实惠,不若将机会留给宝妹妹。其实呀,宝妹妹你也别多心,咱们是当晚辈的,孝顺长辈也是应当的。正好,大姑母膝下的大姐姐往宫里,多年都不曾有音讯。宝玉如今伤着,又被老太太看得那般紧,三妹妹被禁足了,我家二妹妹、四妹妹不是木头性子就是年岁小。正好,让他们好生瞧瞧,我这宝妹妹是何等人品!”
宝钗自是记得上回王熙凤同她说的话,只是她到底年岁小,面皮也薄,纵是明白王熙凤说的话句句在理,也不好直接影身。当下,宝钗只拿眼瞧着薛家太太,等母亲开口她才好假作为难的应承下来。
幸而,薛家太太没让宝钗失望。
“好凤哥儿,我早就说了,咱们家这般多的姑娘里,就数你顶顶能耐,嘴甜儿不说,心也是极好的,更是有通身的能耐,竟是连一般的男儿也比不上你了。”薛姨妈不愧是王氏女,说起好话来,绝对跟王熙凤如出一辙,“凤哥儿你看,我和你宝妹妹何时去探望比较合适?要不要也往老太太跟前去?”
王熙凤低头盘算了一阵子,好半响才笑着抬头,道:“这几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