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般说的,可王熙凤却并未立刻离开。重生一遭,她太清楚身子骨的重要性了。今个儿忙忙碌碌的,她和贾琏都是未曾用过早膳就往荣庆堂赶来,饿到如今竟是有些没甚饿感了,这却是万万使不得的。王熙凤忙吩咐小丫鬟上了些最简单的早膳,王熙凤也没有忘了伤重的宝玉,又让小丫鬟特地往大厨房跑了一趟,按着先前太医的叮嘱,为宝玉量身定做了一顿丰盛至极的早膳。

待同贾琏一道儿用完了早膳,王熙凤才匆匆离去。只是因着到底耽搁了些许时间,待王熙凤赶到荣禧堂时,她错过了一场大戏。

贾政和王夫人闹翻了。

王熙凤一到荣禧堂,就被王夫人身边的金钏请了过去:“琏二奶奶可算是来了,方才太太还问了。”金钏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哭了不短的时间,“先前太太同老爷闹了一场,老爷负气离开了,太太捂着心口半天都缓不过来,偏又不让喊大夫,只说是已遭了老太太的嫌,可不能再生事端。琏二奶奶,您赶紧进去好生劝劝太太罢,这身子骨才是顶顶重要的。”

“唉,我这姑母平素最是好面子,这事儿闹的……金钏,你唤个小丫鬟悄悄的往后头巷子去一趟,别寻旁人,单找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你让她去街上寻个靠得住的大夫,随便寻个远亲探望的借口,让大夫为太太瞧上一瞧。再往大厨房跑一趟,让准备热热的米粥或者汤水。这人呢,纵是不吃药也不能不吃饭。行了,就这些,你快去罢。”

金钏脆脆的应了一声,见已行至王夫人房门前,也顾不得去给主子行礼,便匆匆跑去安排了。

王熙凤在门前摆好了悲痛欲绝的神情,自掀了帘子,往里头走去:“天!姑母您这是怎的了?才多会儿工夫,您……”待见到了王夫人,王熙凤才知晓自己原先的神情白摆了,实在是因着这会儿的王夫人看起来异常的糟糕。

半倚在榻上,面色惨白如纸,额间隐隐渗着冷汗,竟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瞧着就像是时日无多了。

一时间,王熙凤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喜悦多还是愕然多。不过片刻之后,王熙凤就下定了决心。不曾经历过破天的富贵,也不曾面临抄家灭族的大难,就这般舒坦的死去,也太便宜王夫人了。

当下,王熙凤便凑到了王夫人跟前,满脸的悲痛担忧,未语先红了眼圈,泣道:“姑母,他们不理解您,我理解。都是为人母的,想的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好?我虽膝下唯有一女,那也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只恨不得拿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奉在她跟前,生怕她受一丁点的罪,独独盼着她一生平顺无忧。”

“唉……”王夫人长叹一口气,其实她的身子骨倒不至于这么快垮掉,只是精神头极差,以至于看起来像是时日无多的模样,“凤哥儿,你是个好的。我算是看透了,生儿子有甚用?儿媳也是靠不住的,瞧今个儿这事儿,只知晓跪在下头装傻充愣,别说上来拦着了,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

王熙凤一听这话就知晓王夫人这是在怨李纨,其实李纨这人,倒也不能说她有多坏,只天性使然,加之又是个寡妇身,很多事儿都习惯性的忍让后退。不过,指望王熙凤替李纨说好话更不可能,同为妯娌,在贾珠尚未过世之前,李纨可是出尽了风头,占着嫡长媳的名头,生下了贾母头一个重孙子,一副荣国府未来当家主母的架势。且纵是在贾珠死后,李纨也常常摆出长嫂的态度,借着各种事儿来点拨教训她。

一个小小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她也配!

却听王熙凤劝道:“姑母,珠大嫂也是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就守寡,既不能着鲜亮的衣裳,又不能戴名贵的钗环,连很多喜庆事儿都不能参与,若非有个兰儿牵绊着,只怕早就随了珠哥儿去了。”

“哼,她不容易?那我呢?”王夫人原是倚在榻上了,及至听了王熙凤这话,却是怒气上涌,忍不住垂榻恨恨的道,“她是年轻守寡,我是中年丧子。哪个更不容易?衣裳钗环有甚重要的?我失了我的珠哥儿!但凡珠哥儿如今还活着,我何至于受这般闲气?宝玉爱怎样就怎样,左右有老太太疼宠着,我何必当那坏人逼着宝玉进学?我可怜的珠儿……”

“姑母您也莫恼,要不怎么说儿女都是爹娘前世欠下的债呢?没孩子的,盼着有孕。怀上了,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又恐磕着碰着,恨不得整日都揣在怀里。可这些都不算甚么,待长大后,才是真正开始讨债了!姑母您只这般想,您前世欠珠哥儿的,今生都还清了,所以他才走的这般早。再一个,宝兄弟也是个好的,纵是偶尔有些想左了,可到底如今还年少。咱们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教,宝兄弟是个纯孝之人,将来定会好生孝顺姑母,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这档口,王熙凤也不说金榜题名封侯拜相了,实在是因着三岁看到老的缘故,宝玉的性子已经养成了,想要将他拧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纵是没能耐进学,生儿育女却不是难事儿。

见王夫人听进去了,王熙凤又道:“姑母,您是嫡亲的姑母,当年又是您促成了我同琏二爷的亲事,加上我又打小没了亲娘,我这心里头呀,是早就拿您当亲娘看了。”忍着心头泛起的恶心,王熙凤开始步入正题,“按说如今宝玉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我也没甚好不放心的。只一点,姑母可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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