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信纸上只有四个字——“贺沥?沥贺?”

李栀栀的眼前瞬间一黑,脑袋也有些眩晕。

她闭上眼睛,大脑急速转动着。

以前在宛州的时候,李栀栀虽然知道自家的仇人郑太尉位高权重,郑夫人身份高贵,却因为彼此距离过远身份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所以她虽然也害怕,但这种害怕却似隔着一层布,影影绰绰的,根本没有直观的感受。

如今到了京城,她住进了学士府,作为尚佳的未婚妻,她初步接触到了郑太尉府那个阶层,才知道当年二叔闯下的祸究竟有多大……

李栀栀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小樱在旁侍候,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因为堂屋门开着,青纱门帘也挂了起来,有穿堂风,所以她有些害冷,便轻轻道:“姑娘,是不是有些冷?我去给您拿件褙子穿外面吧?”

李栀栀心里乱糟糟的,茫然道:“好啊!”

如珠见了,笑着道:“小樱,还是我去吧!”姑娘的衣服首饰一向由她负责;再说了,她也有些看不上小樱的眼光。

小樱从来不争强好胜,笑道:“那你去吧,你眼光比我好!”

如珠含笑打量了一下李栀栀,见她今日未曾严妆,白嫩的小鹅蛋脸上脂粉未施,单只在唇上点了些玫瑰香膏,一头乌发松松挽了一个堕髻,发髻上插戴着一朵雪白晶莹的月光花,别的簪钗一概皆无;身上则是一件月白绣花对襟长衣,里面是浅绿抹胸,精致的锁骨在浅绿抹胸上方隐隐显露,下面则系了一条白挑线长裙,愈发显得身材细条弱不胜衣。

打量了一番之后,如珠心中便有了打算,很快就拿着一件莲青色绣花褙子出来了:“姑娘,我服侍您穿这件褙子吧!”

李栀栀心中有事,只是扫了一眼便配合着如珠把褙子套上了。

穿好褙子之后,李栀栀倚着小炕桌,单手支颐继续想心事。

思来想去,李栀栀心里已经明白了:郑晓之所以给她送信,应该是想让她主动见他。

现在看来,郑太尉和郑夫人怕是还不知道贺沥便是李贺这个秘密,如果她不去,郑晓会怎么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爹娘吗?

如果那样的话,不但二叔和她要成为郑太尉夫妻的攻击目标,就连阿佳哥哥和姨母怕也要受到连累……

可是,她又怎能去见郑晓呢?

她已经有了阿佳哥哥啊!

尹妈妈一直在旁边等候着,见李栀栀自从看了信,神情便有些不对,就试探着道:“姑娘,信中……”

李栀栀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恐惧,强笑道:“没什么!”

她把信纸撕成碎片,让小樱扔进廊外小阁子里的炭炉子里点了。

用罢早饭,李栀栀带着小樱和如珠如玉到廊下浇花去了。

每当心中不静的时候,她总是给自己找些活来做,慢慢就平静了下来。

把廊下的花浇了一遍之后,李栀栀来了兴致,觉得不能半途而废,索性又叫了两个粗使婆子和两个小丫鬟,去后花园浇花去了。

李栀栀还打算把后花园的花木都浇灌一遍之后,就移师绿竹轩,再把绿竹轩的花木浇灌一遍;至于栀园,她实在是不太方便过去,只能让尹妈妈去监督小厮们浇了。

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非得花费半日时间不可,足够她好好思索一番了。

尚夫人从金明观回来,马车一进大门,她便在车厢中吩咐车夫:“先去东院!”金明观的道士根据尚佳和栀栀的生辰八字,给出了好几个日子,她打算先去和阿佳商议一番,看哪个日子更合适。

因尚佳正在书房见人,尚夫人便去了东院的正房候着。

她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虽然朝廷对尚佳的任命还未正式颁布,可是自有消息灵通人士暗中把尚佳即将担任沧州路节度使的消息传扬了出去,因此尚佳今日一睁开眼睛,便不停地有拜帖送到,甚至有人直接来访。

送走客人之后,尚佳听说母亲在正房候着,便不再见人,直接去了正房。

看了母亲递来的纸上记录的三个日期,尚佳微一沉吟,道:“为父守孝是二十七个月,这样算的话,栀栀孝期其实已经满了。陛下命我十月初莅任,那么最晚需九月初四初五出发,不如把婚礼安排在九月初二吧!”这样的话成亲第二日,栀栀还来得及回门探望贺沥。

按照大周风俗,新婚夫妇回门,又叫拜门,有能力置办礼物的话,成亲第二日即可前往,叫复面拜门;不然的话,过三日、七日也都可以。

尚夫人思忖片刻,觉得尚佳的安排还算妥当,便道:“还算妥当,只是有些急了。”

见母亲不说话坐在那里,脸上神情似有些踌躇,尚佳想了想,道:“母亲,栀栀年纪还小,即使去了沧州,我们也会分院居住。”

栀栀那样小,那样弱,他如何能下得了手?无论如何,都得等一等的。

尚夫人见儿子主动谈起了这个尴尬的话题,不由松了口气,笑道:“这样就好!”栀栀还小,可不能太快有孕。

母子俩又商议了一会儿婚礼细节,尚夫人这才起身预备离开。

尚佳见状,当即跟着尚夫人起身:“母亲,我送您回去吧!”栀栀昨日被吓成那个模样,如今还不知道是不是在背着人哭呢,他还是去看看的好。

尚夫人心知儿子是担心栀栀,不由似笑非笑打趣尚佳道:“是啊,你娘我自己不认识路,得儿子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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