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栀回了内院正房,先吩咐小樱去廊下阁子给尚佳煮上白粥,预备等尚佳醒来后吃,然后进了堂屋,在堂屋的锦榻上坐了下来。
平静了半天思绪之后,李栀栀心里依旧乱纷纷的。
她呆呆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心中有一层朦朦胧胧的怀疑——会不会真的像以前邻居女人们所说的,我命太硬,专克亲人,所以克了阿佳哥哥?
她以前是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总觉得无论命运怎样,都要努力改变命运,可是如今尚佳的这一病,令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
正房的堂屋轩朗阔大,摆设简洁,原先一直是李栀栀喜欢的,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屋子太大了,令她越发的孤独……
李栀栀脱了脚上的浅碧玄罗高底鞋绣鞋,抱膝坐在锦榻上发呆。
如珠等人见她这样,以为她在担心尚佳,便都不敢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李栀栀忙擦去脸上已经凉透的泪水,穿上放在脚踏上的绣鞋起身去迎。
果真是尚夫人带着黄妈妈等人走了过来。
见到李栀栀出来迎接,尚夫人眼中一亮,不由漾起一丝笑意,脚步加快迎了上去,握住了李栀栀的手:“栀栀,好孩子,今日多亏你了!”栀栀年纪虽小,可是临事真的是妥妥当当啊!
栀栀满心的愁苦在尚夫人暖阳般的笑容下瞬间瓦解,她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姨母,阿佳哥哥没事吧?”
尚夫人闻言,脸上笑意加深,大眼睛亮晶晶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栀栀只是笑。
李栀栀被她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摇着尚夫人的胳膊直撒娇:“姨母,阿佳哥哥到底怎样了?”不过看姨母如此开心,阿佳哥哥一定没事了!
尚夫人柔声道:“栀栀,阿佳已经没事了。赵大人与韩先生刚走,阿佳吃过药睡下了。”栀栀应该是偷偷哭过,眼睛都有些浮肿……这孩子真是好孩子,就是瞧着太小了,才十四岁……
李栀栀听了,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彻底落了下去,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阿佳哥哥没事就好!”
又道:“我让小樱煮了白粥,等阿佳哥哥睡醒再给他送去!”
尚夫人挽着李栀栀进了堂屋,闻言便道:“还是栀栀你考虑得周全!”
见尚夫人有些疲倦地倚着靠枕歪在了锦榻上,李栀栀也不说话,也上了锦榻,跪在尚夫人身侧,认真地为她按摩肩膀。
她知道尚夫人和阿佳哥哥待她好,便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来回报。
尚夫人见栀栀如此乖巧地对自己好,心里暖暖的,柔声问她:“栀栀,你用午饭没有?”阿佳这次病很急,栀栀势必没有用饭,得让小厨房做几样栀栀爱吃的。
李栀栀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啊”了一声蹙眉道:“我忘了……”
她那不愿被忽视的肚子,不甘寂寞恰如其分地“咕”了一声。
李栀栀:“……”
尚夫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先问栀栀:“栀栀,想吃什么?”
想起栀栀爱吃面,她又问:“面怎么样?”
栀栀想了想,道:“好想吃一碗青菜蛤蜊面啊!”
她笑着看向尚夫人:“姨母,您要不要也吃一些啊?”
尚夫人见她眼睛肿肿的,小脸有些苍白,可是说起吃的就两眼亮晶晶,不由莞尔,道:“我在益阳侯府别业吃过了!”
她叫了黄妈妈进来,吩咐道:“去让小厨房给姑娘做一碗青菜蛤蜊面送过来!”
因尚佳病情好转,黄妈妈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答应了一声,便亲自去小厨房交代去了。
用过迟到的午饭,李栀栀又重新洗脸梳妆,然后便撺掇着尚夫人去看尚佳:“姨母,阿佳哥哥不知道睡醒没有,我们去看看阿佳哥哥吧!”
尚夫人心中也担心尚佳,便带着李栀栀去了绿竹轩。
留守绿竹轩的正是尹妈妈。
尹妈妈陪着尚夫人和李栀栀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公子刚醒,正在喝药呢!”韩先生开的药是让一天喝六次,因此尚佳一醒就开始喝药。
尚佳喝过药,倚着靠枕躺在床上。
他喝过药后出了些汗,头脑彻底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无力。
栀栀的房间令他有些不适应,因为床铺太软了,而且周身充溢流荡着栀栀身上的味道,总是让他的身心蠢蠢欲动……
想起韩先生对他的诊断,尚佳的脸有些红,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
正在这时,李栀栀陪着尚夫人走了进来。
尚佳没想到李栀栀居然来了,他轻咳了一声,垂下眼帘。
尚夫人走了过来,摸了摸尚佳的额头,发现余热犹在,便问尚佳:“出汗没有?觉得冷不冷?”
尚佳声音黯哑:“刚喝过药时出了些汗,不过还有些冷。”其实他觉得很冷很冷,冷得骨头都是疼的,可是又怕母亲和栀栀担心,这才没有实话实说。
尚夫人总觉得不过一夜而已,儿子似乎瘦了一大圈,她轻轻摸了摸尚佳的脸,叹息道:“唉,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
李栀栀立在一旁,见尚夫人伸手抚摸尚佳的脸,心中大为羡慕,恨不得自己也伸手去摸一摸试试手感——她上午用额头贴过尚佳额头试体温,只记得尚佳的额头滚烫火热,至于脸上是软还是硬,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李栀栀把自己偷吻过尚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尚佳视线不由自主看向李栀栀,见她正在凝视着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