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东云和齐国两位国君在武城外的清河平原上会晤。
朝阳明媚,清河水淌过原野,波光凌凌。细小的水流声淙淙而响,不疾不徐,仿佛惬意的咏叹!
两帝带着大将和随从数十人在平原一隅聚首。
我跟在东云帝的左手边,看向对面。齐政、柳寓澜,若干我不认识的人,或有一两个面孔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有一个女子,神情委屈的站在那群人中。不用猜,能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女人肯定就是东云那位明珠公主。
随从放好座椅后,两皇帝同时落座。两边大臣随后在皇帝的示意下落座。双方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开始了这次和谈。
我摸了摸袖子里的笛子,希望用不到它。
齐国皇帝齐政:“东云陛下,幸会。”
东云皇帝殷苍流:“齐国皇帝,幸会。”
两人这么一句后,闭嘴不言了。
齐国那边,柳寓澜出列道:“我皇愿与东云国签订停战和解协约,条件有三,其一,以东云明珠公主换齐国柳丞相之子柳寓衍,其二,东云军撤出对建阳城的控制,其三,两国相约和睦相处,在规定时间内互不交兵。不知东云陛下意下如何?”
东云国那位古板的姜史官出列拱手道:“明珠公主乃贵国用卑鄙的手段劫持而去,至于柳大公子却非我皇陛下用非常手段所劫来。柳公子在东云并非是人质,而是客人。我东云怎可用客人与贵国做人质之间的交换。这岂非有违仁义。”
我讶然地看向姜史官,没想到他是如此能言会说的人。虽然我也不承认自己人质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东云帝明显就是狡言。
柳寓澜忽然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又转头道:“据悉,我大哥是被东云国杜将军在武城所掳,今东云却说不是掳来的,岂非睁眼说瞎话。”
那位姜史官看了一眼东云帝,道:“这位大人,我东云杜少将当时并不知他是贵国丞相之子。且柳大公子到了我军中,我皇陛下一直以礼相待,何曾当他是俘虏。在我东云所有人看来,这位公子在我军中是客而非人质。”
柳寓澜冷哼一声,道:“事实如何,强辩何用,何不问问当事人。”柳寓澜看向我。
姜史官也看向我,东云帝看向我,东云所有人看向我,齐国所有人也看了过来。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
我简直苦不堪言,我会承认自己是东云俘虏,是人质?当然不。那说不是岂不是又中了东云国方语言陷井。再说作为一个齐国人,我也不能帮东云而灭齐国气势吧。
我叹息一声,道:“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我作为当局者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各位旁观者所见当更清楚,双方意见却不必来问我。”
柳寓澜似乎对我的言辞很不满,表情冷冷的。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上次离开万佛教,让梅九送他回去,我却自己跑路了,他生我气了,但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吧。我百思不得其解。
“贵国是否应当将公主殿下归还?”姜史官又道。
其他人还未言辞,那位明珠公主却忽然说话了。只听她道:“皇兄,我自愿留在齐国。”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却见那公主羞涩一低头,复又抬头道:“两国既然要谈和,最有诚意的方式,莫过于结亲以交两国之好。”
不会吧,居然有公主在这种场合自己说这种事的吗?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不过那位公主昂着头,眼神直往齐政身上瞧。这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就是傻子了。
看来,皇帝都能公然纳男侍君的国家就是不一样,公主同样热情奔放,不在乎世俗眼光。不愧和东云皇帝是同胞兄妹。
而令人更意外的是东云帝居然开口说:“若是齐国陛下愿意,朕原嫁公主于汝,以结两国邦交。”
想来两国大臣都乐见其成,并无人反对,齐国虽然觉得东云公主行为不淑女,倒也没有过于怎么样,表现得比较宽容,也或许是因为大多都是武将,没有那些个文臣迂腐。
在我看来,这似乎也算一件好事,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
若为政治考虑,齐政娶个公主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他显然不这么想,居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理由是正打算裁减后宫人员,不宜多添加后妃。
这样的理由自然不能令公主殿下放弃。那位公主大有一心赖在齐政身边的意思。
这下子,状况可真是好玩儿。齐国要拿公主当人质,可人家就愿意赖着不走。这还有人质的意义吗?
双方未能在第一个条件,人质交换上达成一致。于是开始谈第二个,齐国要求东云撤去对建阳城的控制,而东云国要求齐国拿另一座曾经属于东云的城池来交换。这个问题上两国一番争论又没达成一致。
而我看着双方以柳寓澜和姜史官为首,唇枪舌剑,引经据典,各执一词,真正见识到了雄辩的力量。
一直到日落西山,双方也未能达成这次谈判的统一意见。
于是双方打算打道回去了,而此时,一人忽然出现在齐国那边拉着那位公主就跑了。齐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正看着出神,感叹那人武艺之高,忽然一只手拽着我就飞奔。
我的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回头只看到梅九和东云帝打得难分难解,两国随护皇帝的兵交上了手。
两边都冒出了一些之前没有在随行队伍中的人。
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