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緖皇帝并不开口应答,眼见皇上连敷衍都不肯,皇后干脆垂头不语,如老僧入定般站在一侧也不答话。
段凛澈偷眼看着出了内殿的苏紫衣,顺带的嘲笑了下自己明显多余的担心,兰香宫都能平安出来的女子,何惧一个失了势的淑静宫!段凛澈在收回目光之际,突然被她发髻中一个露出来的绿色垂坠拉回视线,那份熟悉,让段凛澈不由自主的按向胸口的位置。
作为一个不近女色的皇子,段凛澈连女子的脸都不甚注意何况是女子头上的发饰,可那露出来的绿色垂坠是自己平素把玩在手里的,此刻揣在怀里的,再熟悉不过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是她的定情信物!
眸光一转,段凛澈漆黑的凤眸中如狂风暴雨席卷一般,冷冽过后,片刻便一片沉静,静的如结了冰的湖泊,一眼望去只有寒冰敷裹的冰冷。
皇太后转身之际看向段凛澈:“凛澈,你这消息倒是灵通,比身处后宫的哀家的消息都要灵通呢!”
对皇帝的后宫消息灵通,这可不是对一个皇子的夸奖,相反--,对父皇的后宫太过关注,本身就是件逾矩的事。
“皇祖母,孙儿和皇祖母一样,关心父皇的身子可曾因巫蛊之术受损,早皇祖母一步而至,望皇祖母恕罪!”段凛澈躬身施礼道。
都是一个目的,我不过早来了一步,你挑什么刺!一句话,将皇太后的质问划成了无理取闹。
皇太后深吸一口气,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僵了僵,所有的孙子中,最不入眼的便是这个六皇子,仗着有几分本事就处处与慕容家过不去,自宏緖皇帝渐渐把持了朝政后,慕容世家也在不断的受宏緖皇帝的打压,为了慕容世家日后的昌盛,为了那曾经握在自己手里的至高无上的权利,继承宏緖皇帝之位的,必须是依附慕容世家无根基的皇帝,绝对不该是这个段凛澈。
“你倒是有孝心了!”皇太后笑着道,琥珀般的眸子里不带半分情绪:“你母妃最近身子可好了些了?”
提到自己常年卧病在床的母妃,段凛澈眼里多了份凄楚:“劳皇祖母挂记,母妃最近身子依旧,前些日子太医给添了些药,见好了些!”
皇太后点了点头,一脸忧心的道:“可惜--,太医院里太医的医术是一批不如一批了,见着医术好的,不知怎么着隔几年便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查清个原因!”说完,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而目光阴沉的看向宏緖皇帝。
宏緖皇帝置若罔闻般端起桌上的茶盏,送至嘴边细细的吹着茶叶,轻啄了两口后才发现茶水是凉透的,却依旧垂眸浅尝着。
皇太后目光一收,转而看向皇后:“哀家日后若是有恙,找个能药到病除的都难了!”
皇太后询问的目光,让皇后几乎将苏紫衣的名字冲口而出,毕竟这些日子,这个茹婉郡主的医术已经在宫里传的神乎其神了,可到嘴的话在宏緖皇帝扣下茶盏的清脆声中打了个转:“母后身子一贯硬朗,何须想那不吉利的事,何况太医院的太医也都是医术高明的,必不敢对母后怠慢!”
皇太后颔首一笑,刚要再开口光明正大的将苏紫衣要到自己身边来,突见自后殿冲出个人影,直接跪倒了地中。
“臣妾叩见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淑妃娘娘叩头叩安,随即仰头一脸哭容的说道。
“这是怎么得了?”皇太后看着发髻歪斜,脸肿的老高的淑妃娘娘,眸光一紧,紧忙上前虚扶:“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你还怀着龙嗣呢,哀家不是说了不用行此大礼了吗?”
宏緖皇帝眸光一挑,眼里多了份杀意,淑妃这个时候用这副模样冲出来,无疑是想向外传递消息,只是没想到她选择的对象竟然是皇太后!
宏緖皇帝阴暗的目光冲段凛澈瞥了一眼,段凛澈微微颔首,抬手扶额之际,手里多了根发丝,双指捏住发丝,将内力输送至发丝上,那发丝竟然缓缓的直起,如一根极细的银针,随即双指一弹,发丝便没入了淑妃娘娘的肩下。
淑妃娘娘应声晕倒在地!
做完这一切,段凛澈侧头一脸冷冽的看着苏紫衣,一双眼睛如蓄意待发的黑豹般,带着致命的危险。
这一连串的动作,段凛澈做的很慢,知道会一点不差的落入苏紫衣眼里,收手时转头看向苏紫衣,在视线相对后,苏紫衣目光一沉,快速的转开视线,段凛澈干脆直接走到苏紫衣面前,微侧着头,菱唇几乎贴近苏紫衣的耳朵问道:“怕吗?”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威胁,一丝蛊惑。
如此贴近和暧昧的站姿,除了皇太后眼中多了份忧色,其他人如没看见般,都很有默契的转开视线。
在接触到苏紫衣眼里一闪而过的防备后,段凛澈嘴角勾起一道笑意,眸子依旧沉暗,朗声说道:“淑妃娘娘突然昏迷,还望茹婉郡主施展医术,莫伤了龙嗣!”
“是!”苏紫衣应声的同时后退了一步,侧身绕过段凛澈时,突然听他说了句:我晚上去找你!
苏紫衣神色一顿,随即快速的走到淑妃娘娘身边,探上淑妃娘娘的脉搏,只是昏迷而已,可段凛澈敢在宏緖皇帝面前这么做,一定是吃准了宏緖皇帝不会怪罪,苏紫衣沉了沉气,对段凛澈刚才那么明显的威胁不是不心惧,而是没想到他会不安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