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雪峰小户人家出身,守着几亩薄田倒也过得下去,可他家上面两个哥哥,种田用不上他、读书也读不进去、商铺里学徒受气,一咬牙进了152师,虽没什么人照应挺会来事提了排长,营长、连长不难为,过得挺滋润,见周楠问起训练以为民军动了心赶忙介绍。
“每天最少两小时训练,半年打一次枪每次三颗子弹,手榴弹太金贵,咱们师里就一千多颗,都留着打鬼子用。对了,有的时候还要组织全副武装行军练习,三天能走百十里地呢!这次从茂名到你们溪头镇,咱们全营走了四天就到了,师长直夸咱们一营体能好。”
就这水平还体能好,200来里地四天老子一个来回都完成了,一年才打六颗子弹,不到老子两个月打的三分之一,手榴弹都没扔过,能有什么战斗力?这些个绣花枕头也就配守守家门。看着都是些老实乡民可惜你们跟错了队伍,不会有什么出息,打天下还是我们来吧。
他要过一个国军士兵手里的枪,表面粗糙布满疤痕,膛线依稀可见,88式原装毛瑟步枪,来到中国最少30年了,不知道在多少地方军阀手里倒来换去,发射了不下1000发子弹也不知消灭过几个列强侵略者,或许沾的都是国人自己的鲜血,是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他熟练地拉开枪栓,哗啦哗啦蹦出三颗黄澄澄的七九子弹,看了看布满油垢的枪膛。无奈地摇了摇头,问慌忙捡拾子弹的小兵:“今年多大了?啥时候参的军?家里还有几口人?”
小兵知道眼前这个像个农夫的人是个中校团长时惊讶的不得了。走到他身旁接过他的枪让他一阵激动,现在又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周楠笑着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你不到20,穷苦出身,很小就给人扛活,上个月抽丁摊上的,对不?”
“长官怎么知道的?”小兵瞪着小眼睛涨红着脸翻着厚嘴唇脱口问道。
“哈哈哈。这有什么难的?你虽然体型很壮,眼里满是好奇透出稚嫩,岁数不大一直在乡间生活,第一次出远门。当小兵的有几个是财主家的儿孙,你满手老茧、皮肤黝黑,身材不高却肩宽背厚肯定是从小吃苦日夜忙碌,62军名声不好要不是抽丁摊派你肯定不会来。”
“长官说的不错。小的家里很穷,爹娘死得早就我和哥哥、姐姐生活,哥哥娶妻、姐姐嫁人,剩下我一个人只好给老爷家做活,别看我才十九屋头地里的活全会,也能侍弄牲口。
这次征兵老爷家摊了两个丁。三房人几十口子都不肯来,就把我和二蛋派来充数。老爷仁义说将来回去给我们送一亩水田。还一人给了五个大洋,我全给哥嫂和侄儿留下了。”
“你还想回去种田吗?”看着这个质朴的农村小伙子真不忍心他毫无意义地死去。
“当然想,我,我还没娶媳妇呢!老爷说了当够三年我就能回去。他就把大太太的使唤丫头春花嫁给我,还给我一院房子。”小兵满眼神往地看着天上的白云陶醉在幸福里。
“想回去。就要活着,活着就得苦练本领,你身体不错,可是没有作战经验,以后走到战场上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战场上刀枪无眼,先隐蔽好身形,再快速出枪,瞄准最有威胁的敌人果断开枪,只有打死了敌人你才能活下来,才能娶到你的春花住进你的房子。”
教战士们教成习惯了的周楠说着话就在地上做起了示范,卧倒、匍匐、观察、出枪、瞄准、击发、原地翻滚到下一个隐蔽处拉动枪机推弹上膛再次重复出枪要领。看得包括曾雪峰在内的国军士兵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这个自卫军团长单兵技术这么好,还亲自做示范,一身土、满脸汗、手把手地教,152师里军官从不干这些,班长能比划几下就不错了。
几个小兵看着新奇、听着有道理都跟着在村口练了起来,周楠不停地讲解着用肘部支撑身体、用脚内侧蹬地前移,不要撅屁股、不要抬头。最后连曾雪峰也顾不上军官的体面趴在地上练了起来,他当兵几年,老在地上爬全是本能,可没人教过主动趴着保护自己消灭敌人。
国军练兵正在热闹,村里呼呼噜噜跑出一群人,前面一个少校大声呵斥着:“靠你老母,都趴在地上胡闹什么?师长出门了,赶快警戒保护,自卫团的头目呢,怎么还没来?”
正给小兵纠正射击姿势的周楠回脸一看,少校指挥着一群戴着钢盔的国军在村口外的路边向外警戒,正怒气冲冲地向这边走过来。村里晃晃悠悠出来一个胖乎乎的中将、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将,阳西自卫团的政治部主任黄文康、副参谋长杨秉义两个少校跟在身后。
曾雪峰听到动静忙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土跑步迎上去,立正行礼还没说话,那个胖大的少校一耳光扇在淌满汗水的脸上,臭骂到:“老子派你们排在这等民军头目,摆出正规军的气势吓吓这些个子民军,你他老母的领着人在地上掏蚂蚁窝,成何体统!”
被打的嘴里淌血的曾雪峰刚想辩解,胖少校抡起胳膊还要再打,有心挑事的周南迎了上去,张嘴制止:“堂堂国军就知道跟自己手下横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扇鬼子的耳光去。”
胖少校一愣,放下胳膊定睛一看看是个脏兮兮的老百姓,转向曾雪峰怒斥道:“军事戒严地区怎么会有臭百姓,你他老母地连这事都做不好!他是谁?干什么的?”
曾雪峰捂着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