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听到云子恺这般护着任乃意,又见她一副诚恳懊恼的表情,若是计较下去,倒显得他小气了。
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闷闷地由一旁的内侍官领着,去处理脸上的大包了。
云子恺转头看到任乃意低头垂目的样子,不由地觉得好笑,刚要开口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三哥哥……”
云子恺看到来人,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艾艾。”
云子艾是云建帝的十五公主,与云子恺同是王贵妃所生,封号文福公主。
她今年只得十三岁,不过,从她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已经依稀可以看出她成年之后必然会是个清纯可人的绝代女子。
她亲昵地挽着云子恺的手臂,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任乃意,她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柔颐姑姑的女儿?”
任乃意抬头望着她,淡淡一笑,答道:“是。”
“他们都说你是煞星,让我离你远一点。可是,什么是煞星?”
任乃意笑看着她好奇的小脸,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然后道:“我猜,煞星就是为给别人带来坏运气的人。”
云子艾一听,松了口气,不甚在意道:“我还当是什么要命的东西。父皇说我是个福星,我将我身上的福气送一些给你,不就能将你身上的坏运气除掉了吗?”
她说着,松开了挽在云子恺身上的白玉双手,上前亲昵地拉着任乃意,笑着道:“方才你骑马的样子真好看。你可不可以也教我骑马?”
任乃意看了一眼她那小得仿佛像是模型的双脚,笑着摇头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云子艾有些不服气。
这时,云子恺轻轻走到云子艾的身边,笑着斥责道:“你看你,整日里奔来跳去的,哪像个淑女。走吧,三哥送你回宫去。”
云子艾不肯,嘟着嘴道:“我不回去。我今日好不容易求了母亲让我出来看马球,总要玩够了才值得。”
云子恺听了她的话,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去我那里坐坐?”
云子艾一听,双眼瞬间晶亮,笑着道:“好啊。三哥哥宫中宝贝最多!”
任乃意见他们准备离开,也打算回柔颐殿。她刚想告知云子恺,却见他突然来到她面前,笑着牵起了她的手,然后道:“你也一同去。”
说完,并不理会任乃意愿不愿意,便带着她,身后跟着云子艾,三个人一同往竹林苑走去。
他们进了云子恺的书房,任乃意四周欣赏着他书房中的珍奇字画,云子艾则一边兴奋地把玩着他书房中的新奇玩意,一边好奇问道:“三哥哥,前些天,父皇在万石阁邀皇子大臣们赏春品画,你怎么没去啊?”
云子恺让宫人备了茶器,自己则在金盆中洗手,听了云子艾的话,并不抬头,一边点燃一支细香,淡淡道:“我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云子艾转身,“要说这云国之中才情最佳之人,除了三哥哥,哪里还有别人?父皇见你未去,不知道多失望呢。”
云子恺取过宫人递来的茶叶,略略地看了看,随即道:“不要这茶,去取上次父皇赠的清明后的小岘春来。”
他说完,抬眸看了一眼云子艾,笑道:“父皇有那么多的皇子,大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都是文采不凡的。”
“那不一样的。”云子艾在他的身边坐下,“父皇最喜爱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最先想着你。”
云子恺沉默不语,他接过宫人重新送来的小岘春,取出一些,放入已经用热水温过的灰色陶器之中。
任乃意这时也坐在了茶台前,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一口饮尽。
云子恺见她如此牛饮,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却并不说什么,优雅地拿起茶杯,悠笃的品着。
任乃意从不懂茶,在她的眼中,茶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解渴。
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高压之中的反恐部队的队员来说,她的前世,从来没有机会像现在这般悠然自得地喝一杯茶。
所以,她对于云子恺仿佛顶礼膜拜一般的茶道礼仪实在感到很好奇,于是问道:“你每次喝茶都这么麻烦吗?”
云子恺听了她的问题,浅然一笑,“其实,喝茶与待人是很相似的。”
他轻轻举起手中的茶杯,“比如这小岘春,你们看,它的叶子挺直,扁平,颜色翠润明亮,而且味甘醇甜。作为茶来说,小岘春几乎没有缺点,所以它总是受到贵族权贵的喜爱。”
他说着,又抿了一口,然后继续道:“但其实,小岘春有个十分致命的缺点,它的枝叶常常长有锋苗,而这些锋苗,总是让喜欢他的人很喜欢,却同时也是讨厌他的人觉得最不能容忍的部分。”
云子恺抬头笑望着一脸懵懂的云子艾,“所以太过锋芒毕露,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艾艾,你明白吗?”
云子艾一脸的迷茫,摇了摇头,诚实道:“不明白。”
云子恺淡然一笑,然后望向任乃意。
任乃意再一次对于这个看起来风光无限而又志得意满的三皇子有了新的观感。
他不是她曾经在任何一本历史书上读到过的那种因为自身的种种优势而迷失了理智的皇子。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却同时也理智地知道这些优势在带给他特权和便利的同时,也带给了他无穷的隐患和危险。
而任乃意在他这看似儒雅的表象之下,也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