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妼已经掉进水里了。
萧十一郎赶紧拉起她,好在塘边的水不深,只是冰冷刺骨,顾不得许多,萧十一郎抱着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脱掉自己的袍子,裹住了她。
裴妼并没有喝几口水,所以,说话还很利索,“萧十一郎,每次见到你,肯定没有好事。”
想想也是,两人每次见面,谈完正事之后,肯定不欢而散。
裴妼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全然忘了自己是在人家的怀里,萧十一郎发狠道:“若再啰嗦,我把你扔下自己走!”
裴妼这才红着脸嚷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晚了,我现在就是想把你扔水里!”萧十一郎更是懊恼,原本想着跟她好好谈谈,谁知道又和以前一样,以争吵结束,而且,她还落到了水里,天寒地冻的,她若是生一场病,自己肯定会担心许久。
可即便是在担心,到了裴妼那里,也只看得见他的负面。
平心而论,这个女子的心机计谋,的确是在阿姊之上,所以,阿姊的担心,并非多余。
周三娘远远看到别扭的两人居然是一个抱着另一个回来的,不免惊讶的上前,这才发现,裴妼的衣服都是湿的,他们的车上,并没有带着衣物,若是赶回城里再换衣服,肯定会受病。
听周三娘这么说,萧十一郎道:“我在这附近有一座院子,跟我走吧。”
裴妼上了萧十一郎的马车,萧十一郎把自己的手巾递给她,裴妼扭头,掩面打了一个喷嚏,却不肯用萧十一郎的手巾,反而嫌弃的看了一眼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失笑,到了这份上,她还能如此执拗,这脾气还真大。
“你出去猎食都市!”裴妼冷得发抖,不由得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衣服,狠狠的扔给萧十一郎,“害人精!”
萧十一郎想放声大笑,原来,这才是裴妼的真性情吧,她生在士族豪门,所以,一直隐忍着自己的个性。
一想到她这刁蛮的一面,贺兰臻都没有见过,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扔给她一个手炉,退到车帘外。
裴妼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萧十一郎不由得催促驭夫快一点。
裴妼听见,也只是撇了撇嘴。
果然是一个小院子,只有三间正房,一间半厢房,连个后院都没有,若不是因为都是砖木结构,还以为是农家小院。
敲了门进去,开门的是一个五旬年纪的老麽麽。
裴妼听见他称呼乳娘,便留了心,此人虽然荆钗布裙,却有一种来自府邸的大家气象,想必,此人是萧十一郎的乳娘。
然后,厨房冒起了青烟,乳娘烧了一大锅热水,然后周三娘抬着木桶进来,又给她放了水,“阿姊,这木桶是新的,水也是干净的,还有,这包衣服,都是太子妃曾经穿过的旧衣服,你将就一下。”
周三娘忍着笑走了,以往,她看萧十一郎与裴妼之间的相处模式,就觉得好似一对欢喜冤家,不过,那时候裴妼的身份还是别人的妻子,所以,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不放在心上,今天再一见,就觉察出萧十一郎的不同。
她虽然不想嫁人,却不代表也希望裴妼一辈子不嫁人,萧十一郎和贺兰臻相比,显然,萧十一郎胜出一筹,不过,此人在表面上一向冷情冷性,孤傲清高,不易相处,所以,不如贺兰臻在长安城的名声好。
太子妃比她矮了快一头,这衣服穿着,哪哪都短,鞋子也穿不上。
乳娘灵机一动,拿了一双男靴出来,说是萧十一郎十来岁的时候给他做的,一直没穿,裴妼伸脚进去,大小正合适。
裴妼喝了一碗姜茶,胃里暖喝多了,身上也不再觉得冷。
“萧十一郎呢?”
“他也是换了衣服,刚才他被你弄了一身湿。”周三娘笑得有些暧昧,让裴妼很不舒服。
“我们走吧。”
“乳娘已经在做饭了,是雕胡饭,阿姊,我们吃过饭以后再走吧。”
雕胡即菰米,菰米煮成的饭乃雕胡饭。
早在秦汉以前,菰是作为谷物种植的,一直到唐,雕胡仍然是一种大众化的食品,在人们的心目中菰米饭是一种难得的美食,它的独特味道——香、滑,深受平民百姓、豪门贵族、文人墨客广泛喜爱和赞誉。甚至有人认为,有资格与其配食的,只有熊掌、豹胎等野味。
东汉刘梁《七举》中,就有“菰梁之饭,入口丛流,送以熊蹢、咽以豹胎”之咏。
杜甫诗云:“滑忆雕胡饭,香闻锦带羹。”
王维诗曰:“香饭青菰米”,“楚人菰米肥”。
宋以后由于优质水稻的推广,加之菰受黑粉菌的感染日趋严重,使之不能开花结果,而茎节细胞加速分裂,形成肥大的纺锤形肉质茎,这就是常说的茭白。
周三娘想不到乳娘这里,竟有雕胡饭可以吃,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所以,她恳求裴妼留下,吃了雕胡饭再走。
裴妼也很心动,便点头答应了重生复仇千金。
乳娘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萧十一郎走了进来,当年,他不愿呆在家中,所以,少年时期,便在各处游历,遇到名师,便会待上一段时间,一两个月之后,继续前行,后来,为太子做事,更是绝少呆在家中,乳娘守着他的屋子,不免常受姨娘欺凌,萧十一郎干脆在长安城外,为她建了一座宅院,又送给她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