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炯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让她只想回避或者逃离这令人浑身紧绷的空间,那状似悠闲而又伺机而动的神情,更是教她不由得打起冷战,她现在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只消他再往前走一步,她就会成为笼中的鸟,夹子里的小鹿。
萧十一郎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忍着笑,让裴妼瞬间清醒过来,怕他什么,这是皇家的道观,莫非,他还敢在藏经楼里杀人不成,说起来,他们都是皇亲贵胄,还有拐了弯的亲戚关系,她不相信,萧十一郎真的会对她做什么。
恢复了理智的裴妼,让萧十一郎的眼神掠过一抹赞赏,瞬间,杀意掩盖了一切,“裴妼,你刚才不该四处张望。”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萧十一郎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孩提吗?裴妼,我很……”
“不要说抱歉,萧十一郎,你想杀死我吗?就为了那半张脸,那人,好像是匈奴的女子,萧十一郎喜欢上了匈奴的女郎,然后悄悄带了回来,却被我无意中撞见,萧十一郎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是吗?”裴妼飞快地打断他,冷冷道:“就算是你把匈奴的公主带回来,又和我有什么相干,为了这个借口杀人,是你认为我太蠢,还是觉得我裴家人好欺负!”
裴妼是皇后娘娘最宠爱的侄女,就算是几位公主,也比不上她的恩宠,皇上登基之时,是裴家人鼎力相助,裴商在皇上定鼎以后,一直保持低调,任人唯贤,实为外戚之典范。
萧十一郎却从不敢小觐裴家,裴商暗地里的力量,裴商对裴冀的纵容,都应该是裴商的棋盘中的棋子,一个过分干净,追求清誉的家庭,是不会让皇上放心的。
只是,不知道裴商死后,这裴家会不会乱作一团?
因为裴冀与二皇子走得近,所以,萧十一郎对裴家一直非常防备,不喜。
他首先要保证太子殿下地位的稳固,保证阿姊的宠爱不衰,作为皇家的妻子,想要荣宠不衰,一个是美貌,另一个就是娘家坚强的后盾,他们姐弟一向情深,所以,萧十一郎就算是为了阿姊,也会对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裴妼看他杀意渐浓,心中一凛,她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让萧十一郎白白杀死,不能,绝对不能!
“萧十一郎,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对天发誓,若是将此事泄露出去,我裴家人将死无葬身之地。”从心里,她就没把自己当做贺兰家的人,所以,她以裴家人为誓言。
萧十一郎剑眉一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以为你现在不是裴家的人。”
裴妼的脸,腾地红了,她的心事,似乎被萧十一郎看透了,无论是裴家还是贺兰家,都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而他,却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
她毫无底气的狡辩道:“我姓裴,自然以裴家人的名义起誓。”
看着她清澈而又带着一丝丝狡黠的眼睛,萧十一郎莫名的心中一软,加上他赌咒发誓,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萧十一郎决定放过她。
“这是一颗药丸,每个月,我会给你一粒解药,三年之后,我会给你最后一颗解药,我们之间的协约就彻底结束,你若是有胆量吃下去,我就相信你的誓言。”
裴妼脸色微变,迟疑片刻,鼓足勇气接过药丸,一字一顿缓缓道:“萧十一郎,我可以相信你吗?”
“随你的便。”
裴妼看了一眼豆粒大小的药丸,红得发亮,像极了江南的相思红豆。
裴妼闭上眼睛,一咬牙,吞了下去。
萧十一郎看她吞下药丸,似乎松了一口气,淡淡道:“你走吧?”
裴妼狠狠瞪了他一眼,准备下楼。
忽然,楼下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眼,显然,这个时候出去,多为不妥。
阁楼,是不会有人上来的,但是,楼下,却无法禁住他人。
萧十一郎扫了一眼裴妼,忽然走近她,“若是不介意,我带你下去。”
话音刚落,裴妼只觉得双脚一空,身体已经离了地面,萧十一郎夹着她,走到窗口,然后一跃而下。
裴妼想要尖叫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萧十一郎堵住了,双脚落地之后,裴妼第一反应,就是在他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萧十一郎一疼,赶紧松开裴妼,怒道:“你是属狗的吗?”裴妼大口喘着粗气,恨恨道:“你是属猴子的吗?”
长安城中,有耍猴人,带着猴子在空地上卖艺,猴子窜上蹿下,极为灵活。
萧十一郎的脸白了一下,想要说什么,还是忍住了,挥挥手,“你走吧。”
裴妼翻着白眼,“别忘了我的解药。”
“不会忘的。”
裴妼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不对,你怎么给我解药,而且,你长期不在长安,我怎么找你?”
“你别担心,每个月月圆之时,我一定会让你拿到解药。”海棠花下的萧十一郎,身材修长,俊眉朗目,如潘安再世,卫玠重生,只可惜,他凛凛中散发出的逼人的锐气,让人为之心生寒意。
裴妼迫不及待的想要脱离,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只是,没走几步,就被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看着她狼狈的身影,萧十一郎唇角一勾,露出淡淡的笑容,这个裴妼,倒也有几分士族女郎的风骨。
裴妼再也没有了赏花的心情,顺着小路走回去,一眼就看到春晓坐在石头上打瞌睡。
裴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