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妼冷笑着继续说道:“春桃,周二十一郎,真的会娶你吗?”
二十一郎,是周家的庶子,这些日子,借住在贺兰家,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即便是庶子,也不可能娶一个婢女为妻,所以,春桃的这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春晓不敢置信的看着姐姐,缓缓松开了手,声音都颤抖了,“阿姊,你那天晚上,真的是和二十一郎在幽会,为什么,二十一郎他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你,你傻了吗?”
春桃忽然跪下,“娘子,二十一郎是真的喜欢我,他说如果考中,就会替我赎身,娶我为妻。”
“所以,你答应了阿家,把我的嫁妆设法弄出来,然后送给你一部分做嫁妆,是不是?”
春桃惊恐的看向裴妼,她觉得自己比娘子更了解她,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家里的琐事,她是从来不会过问的。
她为什么变了?
因为感觉自己不再被信任,所以,她为自己找了另一条路,希望这条路能够让她过的好一点,最起码,不再是奴婢了,她以后也是举人的妻子,或者,她还会成为官夫人,有朝一日,也会有凤冠霞帔,也会有品级。
此时,她知道,所有的梦,都破碎了。
春晓不能接受姐姐的背叛,可是,她不能不顾姐姐的性命,这等背弃主人的行为,只要不被打死,即便是卖到青楼瓦舍,也不会被人诟病,反而会感念裴妼的仁德。
春桃失望地看着一语不发的裴妼,她的确已经把详细的嫁妆单子给了周氏,二十一郎以后是她的夫君,权衡利弊,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裴妼已经嫁到贺兰家,按道理,她的嫁妆就应该属于贺兰家,任何一个嫁进门的新妇,都不敢与家翁对峙,唯有她,皇后娘娘赏赐的嫁妆,周氏没有看到不说,就是裴家给的嫁妆,也都是锁在他们院的库房里。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裴妼的嫁妆,或许比不上皇室贵胄出嫁女的嫁妆,但是,比起一般的士族女子,可算得上很丰厚了。
裴妼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妹俩,淡淡道:“你们起来吧,回院子里再说。”
她的心情,也因为这件事变得糟糕起来,昨天在窗户下面的榻上看书的时候,听见院子里两个小丫鬟窃窃私语,说春桃似乎和周家的二十一郎很熟悉,二十一郎,还送了春桃一支鎏金的簪子。
她当时就心里一咯噔,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妥。
她如今可以信任的,只有春晓,其他的丫鬟仆妇,她真是不敢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做,若是乳娘还在世就好了。
裴妼坐下以后,春桃姐妹俩进来,跪在了地上,看她哭得楚楚可怜,裴妼的手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春桃的心很大,大到自己无法满足,前世今生,可能会有一些不同,但是,人心是不会变的。
周二十一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在前世,没有考中功名,靠着裴家,从幕僚做起,后来进大理寺做了一名评事。
现在,把春桃嫁给他,等于是打了周家的脸面,这样的结果,她愿意看到。
思及此,她冷着脸说道:“春桃,你真心喜欢周家二十一郎?”
“奴婢是真的喜欢二十一郎的,他也答应会娶我的。”
裴妼不疾不徐,缓缓道:“春桃,你素来不爱读书,可也应该知道我大周律,奴婢贱人,律比畜产,良贱不婚。除非,周二十一郎可以为了你去坐牢?若是你进门为妾,说不定他还会考虑一下。”
春桃脸色煞白,其实,周氏跟她说的是,让她把裴妼嫁妆的钥匙拿过来,等到他们去成都以后,周氏就把嫁妆拿走,二十一郎会去求贺兰景深,为她脱籍,只要她恢复了良家女的身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二十一郎。
二十一郎读书那么用功,考上一个功名,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日后,她也可以被人称作夫人了。
春晓泪如雨下,“阿姊,你真傻,那周家也是士族,你真的以为,他们家容得下一个奴婢,你会被人打死的。”
春桃瘫坐在地上,失神的望着裴妼,“娘子,娘子,救救我,我真的喜欢二十一郎。”
“春晓,你去派人告诉阿家,让二十一郎来见我。”除去贺兰景深,她没打算给这个家任何一个人面子,一旦时机成熟,她就会给他们无情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