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竹榻边安放了张矮几,上面的白玉盘子里盛放着新鲜水灵的荔枝,水晶盘子里盛着桃子,还有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和茶水。若樱又命四卫放了一张躺椅在树荫下:“坐吧!”
若鸾轻拂着裙子,乖巧的坐了下来,柔声道:“姐姐,妹妹已准备将凤临阁让给姐姐住,今儿就是为这事来的。”转头对身边的丫鬟道:“把盒子呈给大小姐。”
明霞嘟了嘟嘴,磨磨蹭蹭地上前,双手捧着一个精美华丽的盒子奉到若樱面前,声音带着几分忿忿和幽怨:“大小姐,这盒子里是凤临阁所有物事的清单,您若是不放心,请核对一番,也免得往后说……”
“死丫头,把你宠的没边了,要你多嘴!还不退下!”若鸾星眸一瞪,娇声轻斥。
明霞嘴唇翕动了几下,眼里全是阴霾,终是放下盒子,不甘的低头退下。
若樱微眯着眼睛,锐利的视线从明霞身上缓缓扫过,见她在自己的视线之下头越垂越低,身躯微微发抖,方堪堪收回目光。旋即她用手缓缓轻抚盒子,沉默良久,末了还是把盒子递给雨卫,淡淡地道:“交给你了。”
“是,属下这就去核对。”雨卫和风卫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倒不是贪这点财,而是这本就是凤王之物,往后是要一代一代往下传的,相当于传家宝的东西,不管珍贵不珍贵,落在别人手中总归于心难安,尽管这个人是凤王的妹妹,那也是无权拥有的。
若鸾见她一副淡然置之,满脸无所谓模样,似乎对凤临阁还回她手上一点喜意都没有,不禁有些不能理解。“姐姐,你自己不清点清点?心里也好有个数,那里面有好些个东西是绝无仅有,价值连城的啊!”
若鸾对凤临阁的感觉与若樱是悖然相反,按她说,是真不想将凤临阁归还,可娘如今去了清心观,没人替自己撑腰,尽管她一拖再拖,奈何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藉口了,不得不物归原主。
凤临阁回到自己手中又如何?许多事情还是不能挽回和改变!若樱脸色黯然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距离雪山一事已整整两月,当日山洞塌毁,他们一行人俱都身受重伤。各自的侍卫吓的半死,他们全然未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都小心谨慎的将凤凰山围得跟个铁桶一样,就怕敌人偷袭,却没想到敌人是从麒麟山的暗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入。
因诸人伤势严重,自是不能长途跋涉,于是南海老叟将他们带到雪山老人处救治。
若樱伤在右肩,全身大伤小伤无数,令人庆幸的是一张脸没被砸坏;宇文腾伤及头部,内伤颇重,好在身上因为青龙鳞甲,倒是没有破皮流血一类的外伤;倒是萧冠泓,伤在肺腑,总算柳生医术了得,救治及时,并没落下什么病根,只需多养养就好了。
慕容喾算是几个人伤势最轻的,但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把个雪山老人心疼的不行,没少把雪山上的珍奇药材给他用。
尽管还需养伤,可几个人都不是闲人,无福静养。尤其是宇文腾,萧冠泓要在北玄忙碌和亲一事,车遇虽有不少治世之能臣,但总归是少个吧一言九鼎的人物,所以他要回去主持大局,自是不能在雪山久呆。一确定走动无碍,几个人便在不伤及身体的情况下往回赶。
因雪山一事,他们都错过了太后的寿辰,倒是显得本末倒置,与初衷相违了。
回到金都,宇文腾不顾身上蛊毒未清,将养了几日便带着一众部属快马加鞭的赶回车遇了。萧冠泓身上的伤稍稍好了一些,就令人四下寻访能人异士,务必将他们身上的蛊毒清除。
玄清帝更是着急,为儿子身上的蛊毒险些一夜白头,火速令人四处张贴皇榜,重金悬赏驱蛊之人,可惜一直到如今,银子是花了不少,能人也请了许多,俱是信心十足的来,摇头叹息而去——皆是束手无策。
到了这个时候,若樱不免又对诸葛复恨得牙痒痒——你说你一个臭道士,自身道术是个半罐子,学艺不精,可行这巫蛊之术,你倒令人家正宗的苗疆蛊师都自叹不如!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真正可耻!
对于身上的蛊毒,若樱倒还看得开,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而为,至于是生是死,全凭运气!
只是夜半无人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想起他临死前那充满眷念不舍的眼神,想到他嘴角温柔却染血的笑容,还有那句,姬如风,我的名字叫姬如风……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就连以住和他的斗嘴和打斗,再想起来,她的心都会酸涩难言,滋味莫名,甚至会有一股凄凉无助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让她再难快活得起来。
但这些事她也只能偷偷放在心里,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思及此,若樱嘴角勾了勾,笑容苦涩:“不用,四卫会帮我打理。”说完后,她垂下眼帘,似陷入了沉思。
若鸾见姐姐半天不说话,心内暗暗着急,毕竟此次她并不只为归还凤临阁而来,另一件事才更为重要,可也让她更难以启齿,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她螓首微垂,于眼帘处窥视着姐姐,暗自祈祷事情能按自己想像的发展才好。
若樱似有所觉,微抬眸,看着她咬着嘴唇忐忑不安的模样,嘴角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事?还是天气太热?你心里也跟着焦躁?”
“啊?不是!”若鸾惊惶失措的摇了摇头,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似有意又似无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