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莲儿赶紧扶李氏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何大郎、钱氏、何老头儿怒气冲冲上门来了。何大郎那小子躲在自己娘钱氏身后,一双贼眼珠子骨碌碌转,看着就是在打坏主意的模样。何莲儿听何花儿说起过,她们这个二婶年纪比自家娘亲要大上好几岁,可何莲儿看她长得白白胖胖,一张脸盆子如十五的满月一般,再看看自己娘常年劳作比同龄人苍老许多的脸庞,不由心下一酸。

这点子情绪还没缓过劲儿,就听那钱氏扯着大嗓门又冲她喊道:“大郎,你可看清楚了,就是这二丫头打的你?”这话自然是对这何大郎说的。

何大郎连忙点头,嘴里嚷嚷着:“可不是?就是这臭丫头!拿爪子搔俺脸不说,还抡大扫帚往俺身上招呼呐!还有这…这…这这…”说着,又撩起袖子给钱氏看他手臂上的咬痕,“那梅丫头跟疯狗似的,把俺咬成这样!”

何莲儿脸色一冷,呵斥:“谁是疯狗?你才是疯狗呐!八辈子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跟个土匪强盗似的,冲进人家家门就抢吃的,不打你打谁?!”

钱氏被她一顿抢白,咬牙切齿:“好你个该死的臭丫头,被卖了的人,还敢对自家兄弟下黑手。就你这样,去了庵子里也是祸害!”

何莲儿倒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反唇相讥,“那倒是,像俺这样的乡下丫头哪里配去庵子那样的地方?要去也自然是俺桂儿姐去啊,她那多高贵大方,哪能白白让世间须眉俗物糟蹋,去了才不至于辱没佛祖和她那矜贵的身子呢!”

何桂儿是钱氏的大女儿,平日里仗着有几分姿色,又是镇上长大的,很不把她们这些堂妹放在眼里。偏生这丫头又是个好面子的,使绊子都玩儿阴的,在何莲儿的记忆里,这丫头可没少给自家姐妹仨罪受,因此损起她来也就不客气了。

何桂儿眼界高,非要找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才肯托付终身,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十七岁的大姑娘,在镇上都是少有的大龄剩女,更别说在小山庄这乡下地方。因此何桂儿的婚事老大难也成了钱氏心口的一根刺,何莲儿明褒暗贬,一番话说的钱氏脸色变了几变,那股原本就压着的邪火噌一下窜得半天高,扑上去就要厮打何莲儿。

李氏一看不对忙将何莲儿护在身后,这下就正面迎上了钱氏。那钱氏是个泼辣阴险的,也不客气,直接照着李氏的脸就要下重手搔。

何莲儿将她的表情看得真真的,知道她眼珠子一转,就要使坏,忙眼疾手快拉着李氏退后几步。眼见着钱氏扑了空,右脚前探,绊了她一下。

钱氏扑得太猛,这时收不住力道,整个人重重扑倒在地上,从没吃过这种亏的她杀猪一样嚎起来:“杀人啦!来人哪!何老大家的娘们儿和闺女杀人啦!”

何大郎眼见自家娘吃亏,撩了袖子就要扑上来找何莲儿和李氏拼命。

李氏身子本不好,这下受了惊,脸色就更惨白了。

何莲儿将她护到一边,抡起扫帚又要往何大郎身上招呼。

那何大郎白日里被她打怕了,这时见她满脸煞气地又要扑上来跟自己拼命,居然就胆怯了,连忙躲到何老头儿身后,大喊:“阿爷救命!二丫头疯了!又要拿大扫帚抡俺!”

“放下!放下!”何老头儿见自家宝贝孙子吓成那样,气得连连大喊,“二丫崽子,你要敢打你兄弟,俺明日就让你爹把你赶出家门做乞子去!你大兄弟吃你家一点子馒头咋了?你不好好招待着,还把人给打了。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打小俺就看出来了,就不是个厚道坯子。老何家祖上不积德呀,生了你这么个没人伦的丫崽子!”

“爹!你咋能这么说!我二丫头差点没命,好不容易活过来,身子虚成这样,要那点子白面儿,几个孩子做了给她吃,补身子的。她二伯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大郎偏要从自己堂妹处抢那点子救命的口粮,你咋还说俺二丫头没人伦呐?你的心眼子也太偏了!这是不给咱娘几个活路啦!”李氏说着,又哀哀大哭起来。

何莲儿暗暗竖起大拇指。别看她这娘老实木讷,也并非完全没心眼的,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维护她,说明她也是个明白人。

何老头儿听了,更加恼羞成怒,也不管何莲儿了,将炮火集中到李氏身上,指着她斥骂:“都是你这败家娘们儿闹的!教出这样的丫崽子,跟你一路货色。俺算是看明白了,俺老何家门风清白,自打你这婆娘进了门就给败坏了。老大好好的家业输光了不说,你还是个只吃米不下蛋的母鸡!连个崽子都没留下。你这是要害俺家老大绝后啊!你就是克夫啊,就该把你这祸害沉了塘,咱家就清净了。

天刚擦黑,庄户人家一天劳作结束后本就没什么娱乐。这时听到何老大家正闹得不可开交,便似看热闹般围着何家院子驻足窥视。李氏被他当众一番斥骂,面色越发惨白,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住。

钱氏这时也不嚎了,冷眼看着李氏受挫,心里暗暗得意。

何莲儿这下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对这何老头儿和二房一家更是厌恶到了骨子。里。她四下一看,见自家院门口围满了人,其中有些妇人听了何老头儿这番话,都暗暗皱眉,忽然计上心头。

”哇……!“何莲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人群的目光瞬时被吸引到了她身上。她边抽噎边说:”都是俺的错!俺就该把那救命的馒头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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