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嫂子、景把头,快进屋里坐!”李氏忙起身,迎出去。
这景把头一家子承包了小山庄上大半林场,家大业大的,人却住在镇上,与庄子里的庄户人家走动也多为生意,并不十分亲厚。何老大家与他家更攀不上半分交情。
李氏虽然疑惑,可也没多问,将人迎进门后,何莲儿忙奉了茶。
“哟,你们家正吃下晌饭呐!那是来得不巧,可打扰了。”朱氏笑着说,将东西放下,便要走:“你们先慢慢儿吃着,咱们去外头逛逛,等下来。”
李氏忙拉住她,“嫂子这是说的啥话?哪有来了就走的道理?”回头对姐儿仨说:“快给你景大叔、朱婶子和你景兄弟添副碗筷去!”
“诶…!”姐儿仨应了声,便要去忙活。
“可别…!”朱氏一把拉住她们,说:“咱们都吃过了才来的,别忙了。”她再三坚持,并让姐儿仨坐下,才说:“咱们今日来,是带着自家这不成器的小子,来给何大哥和李家妹子磕头的!”
“这如何使得?”李氏被她唬了一跳,忙起身,连连摆手,“好好的,咱也没做啥,哪里受得起这样的大礼?”
朱氏笑着拉住她,跟她解释,“妹子别慌,给你们磕头,那是应当的。昨日要不是有你家这俩丫头,咱家这浑小子就要交代在水池子里头了。”大约想起了当时的情形,朱氏笑容顿敛,眼眶也红了,拿绢帕擦擦眼角,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何瑞仁和李氏细细说了起来。
“我和他爹都商量好了,以后这景小子就认你们家姐儿仨做姊妹,认你们做干爹干娘。你们家这仨闺女,也给我和他爹做闺女。咱们两家呐,以后就是正经亲戚。你们可别嫌弃咱们、看不上咱们才好。”说着,忙朝自家小子使了个眼色。
景年会意,当真“扑通”一声跪下,正正经经给何瑞仁和李氏磕了三个头。
李氏还陷在自家两个小闺女救了人家儿子的震惊里,这时回过神来,忙跟何瑞仁一起将那景小子扶起来,嘴里连说担当不起的话。
朱氏给景把头递了个眼色,景把头便拉着何瑞仁和景年上外院唠嗑去了,女眷们在内屋聊。
何莲儿请朱氏上了炕,朱氏也不客气,跟李氏挨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坐了。
“李家妹子,不是我说,你家这仨闺女,各个出挑水灵,你是个有福气的。往日里庄子里的人只知道生儿子光鲜体面,可这背后啊,心酸多啦。儿子哪有闺女贴心?你别怪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们家虽没小子,可这闺女不比人任何一个小子差!自打景小子上头一个哥哥走后,我这心那,就生生给掏空了一半儿。那景小子虽然淘气不懂事,可他就是我跟他爹的命根子,要是这次他也没了,那咱们也不能活了。”她说着,显是触动了伤心事,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李氏和何花儿何莲儿连连劝慰她,小梅更是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她才好一点。又尽量平稳语气说:“你往后也别跟我客套,有啥缺的少的,或是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们。但凡我跟他爹能帮上忙,就没二话!”
“娘,朱婶子说让景小哥哥给咱家当儿子,那多好啊。景小哥哥长得又好看,人又机灵,对俺也可好啦!他还给俺骑脖子、带俺去玩儿呢!要是俺有了哥哥,就没人敢欺负俺和俺姐啦,爹和娘也不用再为着小弟弟没了的事伤心啦!”何梅儿脆生生说。
她人小,生得又乖巧,说出这样一番话儿来,直给朱氏怜惜得不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叹气说:“这么乖巧的孩子,偏生我就没那福气生下一个来。我早年伤了身子,再想要孩子也不能了。妹子你今日若不应了我,我是要跪下给你磕头了!”说着,真的作势要起身下跪。
李氏忙拉住她,说:“朱嫂子这是做什么?说好了是亲戚,那你跟俺就是同辈儿,你年长俺几岁,以后便是俺姐!哪有姐姐给妹子磕头的道理?朱嫂子这是要折煞俺吗?”
朱氏高兴地问:“妹子这是答应啦?”
李氏点点头,叹息:“咱家这境况,难为朱嫂子不嫌弃咱们,这份情谊,可让俺说啥好呢?”
“那就啥也别说了!”何莲儿笑着说,便拉了她姐和她妹给朱氏行大礼,喊了一声:“干娘!”
朱氏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事儿也就定下了。
朱氏打发何家姐儿仨跟自家景小子去院子里玩儿,自己拉着李氏的手跟她唠起了家常。
朱氏一双眼睛在何花儿出门的背影上打了个转儿,眼里的笑意止也止不住,轻声说:“我看花儿这丫头,是顶好的。也该到了订亲的年纪了吧?”
“是呢。”李氏说着,叹了口气:“咱家这境况,也没人敢来提亲,眼瞅着姑娘一年年大了,俺只怕耽误了她。”
“妹子这是啥话?花儿现在也是我闺女,有我这干娘在,保准给你寻个称心如意的小子做女婿!”
何花儿的婚事一直是李氏的心病,这时听朱氏这样说,自然喜不自胜。朱氏是生意人,人面广,她肯将花儿的婚事揽下来,那必然会给她寻一户好人家。便连连朝她道谢。
何莲儿姐儿仨在院子里看到景年,见他耷拉着脑袋,没了往日里的嚣张,有些奄奄的,便问:“你这是咋地啦?不是回家被你爹揍了吧?”
景年听了她这话,脸上一阵青白交加,只觉万分没面子。
何莲儿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给猜对了。他爹景把头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