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捕之后,周宝林一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因此这段时ri也算是放下了许多过往,正是打算从容的面对死亡。只是说来奇怪,从被捕直至今ri,俨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可依然没有官军的下一步消息,难免会有所奇怪。
事实上在这一段时ri里,他并非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关于最近商丘的一些大新闻,在放风的时候还是能够听到一些旧部或者看守士兵们谈起。他听说过袁肃因为处置俘虏一事与开封都督府发生矛盾,也听说了袁肃因为枪决了十七师许多违反乱纪的军官,而遭到fu的jing告,甚至为此还要被撤离商丘。
对于这一系列的消息,他并不是丝毫无动于衷,只不过没办法分清楚这其中的真假。要说袁肃身为堂堂大总统的侄子,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小事而遭到多方猜忌?他虽然是粗人,却也是有一些心眼,袁肃那么想劝降自己,十之仈jiu会耍各式各样的花招。
四月初的天气有一些雨水,一大早起来之后周宝林站在铁窗下面,仰首望着屋外灰尘尘的天气。被关押了这么久,为了迎接死亡也放空了自己,因此时不时的会想到一些超然的念头,诸如战争、革命以及民生幸福之类的内容。
才过晌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没过多久大门被打开来。
一名守卫迈步走进屋内,语气不冷不热的对周宝林说道:“袁都督有事要见你,你赶紧随我出来。”
周宝林这几ri对袁肃的看法有所改变,他到现在还一直记得袁肃那ri劝降时所说的话,这段时间里自己甚至忍不住会猜想,如果袁肃多来劝说几次,自己会不会真的被其说服?他不觉得袁肃是一个有诚意的人,但是却可以推测这个年轻人是有理想抱负,是希望改变目前国家矛盾重重的现状。
只可惜这段时间袁肃根本没有继续来劝说,甚至也没有派人来劝说,更没有因为他迟迟不肯归降而一怒之下命令处决。
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有着怎么样的盘算?
稍微收拾了一下衣着,周宝林跟着守卫一起走出了监屋。屋外就是第三旅第二骑兵团的军营,不远处还能看到每天照例出cao训练的骑兵,而与监屋相隔不到百余米的睇番,则是一处有围墙的院落,院落便是关押之前民军俘虏。不过每过一天时间,院落的人都会少一些,听说是经过几番审查之后,陆续释放了一些本地的和邻近城镇的人。
周宝林虽然不确定袁肃是否真的释放了那些俘虏,但是他却知道z军并没有处决俘虏,如果真要处决,早在被俘的头几天便执行了,那时候更能体现出“杀一儆百”的效果。可事情过了这么久,现在再处决显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他即便是要处决那也应该是公开的处决,自己没有听到什么枪声,总不至于还要偷偷摸摸的杀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自主的又叹了一口气,颇有感慨的想着:袁肃还真是说话算话,看来z军此行确实是冲着问题根本而来,而绝非是像其他北洋军那样只求耀武扬威,只求解一时之困境。
穿过一段军营边缘的空地,来到靠近军营西边的一栋营房。这栋营房是临时征用的农用仓库,经过稍微装修之后便成了第二团的临时团部。大门口有团部jing卫员笔挺的站岗值勤,走进仓库里面也能看到有条不紊的忙碌情况。
袁肃此时正在仓库二楼一个用木板隔离出来的小房间里,听说周宝林被带来后,立刻让守卫解开周宝林手上的链锁。不得不说,他对周宝林已经算是很宽大了,平ri在监屋里是不会佩戴锁链,即便是出来放风,也仅仅只在双手上扣一个锁链。
二人见面后,袁肃简单说了一些客套的话,随即请周宝林落座,再勤务兵端上一些茶水之后,他又下令众人退到小房间的外面。事实上这个小房间完全没有任何隐蔽之处,岂不说木板轻易就能撞开,上面也没有完全封死,完全可以听到外面哪怕再细小的声音。
“袁都督,今ri怎么会突然又来找我。莫不是已经决定处理我了。”周宝林没等袁肃开口,反而先一步开口问话道。他的表情显得很淡然,不见有任何担忧和紧张。
“已经快一个月了,那些之前随你一同关押进来的俘虏,如今业已释放了不少。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你,这些俘虏现在就与普通老百姓完全没有差异,或者说他们只是变回了以前的身份罢了。每个人都有一块土地,每个人也都有一份工作。”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是好事,不瞒你说,这几天我想的很清楚。无论是革命也好,又或者是为了生存也好,越是掌权的人也是不应该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掌权的人应该是为了造福众人。总之,我希望你能放走所有人,如果每个人都能有一块土地、有一份活计,谁都不会再想过着脑袋别在腰间的ri子。”周宝林深沉的说道,他在说这番话时表现微微有一些变化,竟变的有几分多愁善感一般。
袁肃本想着多与周宝林说一些话,在其中寻找一些可以突破的地方,却没想到谈话才刚刚开始,对方既然已经抛出了一个破绽,不得不说是正中下怀。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很认真的说道:“同样不瞒你说,我也很想把剩下的俘虏都放了。要说商丘这边现在别的没有,经过你们这一年多的战事,这里人口流失的极其严重,无主的田地多不胜数。”
周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