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官道上,两辆黑色福特轿车缓缓来开。
龙炎桀不时回头,依旧没有看到让他心动的身影,此刻,他终于尝到心痛如绞的感觉。
昨天分手时,宛佳就说不会来送,因为,她不想在自己面前哭,让他走得不安心。
可是,龙炎桀心里还是那么渴望见到她,哪怕只是分别短短的半个月,他依旧不舍。
“宛佳……”坐在副驾上的桀星低声喊道。
龙炎桀心头一震,抬头望去,果然在远处路边一处高坡,白色骏马上坐立着那抹娇小却挺拔的身影,连绵如烟远山前,绿衣缥缈,清风萧瑟,说不出的伤感。
车还没停稳,龙炎桀不顾一切地推开车门,发狂地飞奔而去,车咯吱一声尖锐的刹车,桀星也是一震。
宛佳凝视着他飞扑过来的身影,满腔的酸涩终究是控制不住,满眼的晶莹化作珠帘潸然滑落,像飞蛾扑火一样,向着对自己张开怀抱的他扑了下去,被紧紧的拥在怀里,仿若纠缠了几世的藤,再也无法拆开。
良久良久,没有人想松开一点点,宛佳就像把上世的眼泪全都凝聚在这一霎那,倾盆而下,她自己都弄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只想趴在他宽厚而温暖的怀里痛哭一场。
龙炎桀死死咬着唇,将心痛硬是逼在胸口,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桀星轻声说,“还要赶飞机,时间快到了。”
宛佳咬牙抹去眼泪,推开龙炎桀,低声道,“一定要回来。”飞身上马,一声驾,卷尘而去。
龙炎桀满心满肺的抽痛,眼圈全是红血丝,薄唇微微蠕动,终是忍不住,一颗泪珠溢出眼角,放开嗓门大喊,“我爱你……”
风,卷着震撼的尾音灌入白色骏马上的宛佳的耳膜,不由身子一抖,紧紧咬住唇瓣,低声呢喃,“我也爱你!”
他们都知道,此去前途不明,东北局势非常复杂,由于隶军主力几乎一大半都拉往南方,一路攻打下来近2年多,东北部队原本是几名衷心老将收着,但,日本人一直不断想办法腐蚀攻克隶军核心骨干,也难免有人动摇的,之前隶军内部就有人意图暴动。龙炎桀虽然常看军报和龙督军的信件,人不在其中依旧难以明了整个大局,心里自然是焦虑的。
宛佳何尝不知,已经深深体会到龙炎桀现在的两难处境,之所以不愿意在他面前流泪,就是不想牵动他的心,让他放心去处理东北的时局。
焦心酸楚全在两人的心底深埋,都不愿意向对方流露,不愿对方担心……
这一分离,不知会面临什么,半个月、一个月,还是会更久,他们都不知道。
宛公馆,主楼正厅。
宛华忠脸色不是很好,坐在沙发里,十指交错,眉毛紧拧。
老太爷气色倒是好了许多,面色有些红润了。
宛佳刚走进门,两人的眼睛一起望了过来,她淡定自若地向两位行了礼,柔声道,“爷爷身体见好了,真令人高兴。”
“没想到秋掌柜还真是有两手,才几服药便感觉精神气爽了。”老太爷笑着说。
宛佳淡淡一笑,“不知爹早上唤我何事?”
“你去送龙炎桀了?”宛华忠看着她。
她低下头没说话。
“其实,我一直想说,龙家虽然势力庞大,可,军阀之家今天你胜了,明天再败了,不是很安全,所以,对你和龙炎桀的事情,我一直很冷淡。”
宛佳抬头,表情淡漠,冷冷地说,“女儿的婚姻之事不需爹操心,毕竟龙家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后台,否则,您怎么如愿以偿地登上丽都商会会长的位置。”
宛华忠一愣,宛佳的态度有些奇怪。
“哟,这话说的,宛家大族,子女婚姻自然父母做主,宛佳,你也太不给你爹面子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翠眉出现在门口,被两个丫头左右搀扶着。她挺着扁扁的肚子,手撑着腰,看上去像是个托着一个十月胎儿。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宛华忠皱了皱眉,呵斥着。
宛佳淡淡一笑,“姨娘还是安心养胎罢了,操心多了适得其反。”
翠眉脸色一变,忍着气坐在沙发上。心里一直不平衡,当初柳姨娘为什么可以在宛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同是姨娘,自己就一点没有地位。哪怕连家里的庶务都不让她碰分毫,每月按例支取银子,想多买件心仪的首饰都要用尽心机哄着宛华忠给钱。就算如今她怀孕了,宛华忠还是没有一丝对她好多少。
“佳儿,龙炎桀的事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尤其这次,我东北的朋友捎来消息,情况极为不妙,听说龙督军这次伤重,生命垂危,只是怕外界混乱,才压制了消息,说得不好听的,万一龙督军一死,龙家是否还能把持隶军帅印,还是未知数……”
“爹,我看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当好这个会长吧,我的事不需操心。”宛佳打断他的话,她现在心里一片混乱,没心情听他的话。她站了起来,说,“如果爹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有些累了。”
宛华忠忙道,“有事的,就是……你娘的事,想找你商量下。”
宛佳脚步一顿,面上不露分毫,转身,“我娘?”
“对,我和老太爷商议过了,你娘当初也因误会而离,我希望能将你娘再迎回宛家。”宛华忠殷切的目光看着宛佳。
宛佳心里冷笑,却安定不少,他并没有发现大舅和娘的婚事,面上却表现出诧异的神色,“这恐怕不太好吧?爹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