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上,一群人燕燕莺莺的,二房、三房都聚在一起,各自带了不下十多个丫头,就像摆阵显示一般。
四姑奶奶带的人也不少,可看到宛家各房的气势脸色依旧不好看。
宛佳和花蕊扶着张氏走进大厅,一屋子唧唧咋咋的声音顿时静了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宛佳和张氏身上,她们显得那么单薄。
但今天的宛佳显然与众不同,站在堂上生生的将所有莺燕全都压了下去。
她迈着碎步,淡粉色的裙下时不时露出一双精巧的白色绣花鞋,就像一对羞涩的小兔,时隐时现,衬得一双小足由精致又可爱。
晋君城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怔怔地盯着宛佳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一双飞翘如蝶翼般的睫毛忽闪着,掩盖着亮如星辰的翦眸。
这一对清丽的母女就像一对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张氏正值盛世腚放,宛佳就如一支白中带粉的花骨朵,引着人眼移不开。
四姑奶奶也是一怔,传闻大小姐和大嫂被大哥丢在老宅里不闻不问,大小姐也不甚受宠,儿子回来说宛佳变心了,硬闹着要她快点下聘,先定了婚,免得夜长梦多。
她心里还在嘀咕着,当年定下娃娃亲是因为宛佳是长房长孙,如果她不受宠了,还不如娶个二房的嫡女。今天来,她也是来摸底的,如果宛佳像儿子说的那样变心了,她就会顺水推舟,将这个亲解了,换宛华或三房的宛霞,再不济,受大哥宠爱的庶女宛晴也可以啊。
宛晴她是见过的,生的高贵典雅,重要的是柳二姨娘才是把财正主。
她刚才正拉着宛华的手,问长问短的,正套着近乎,可,眼见宛佳的装束和气色,一点不像不受宠的样子啊。
穿着新式旗袍的四姑奶奶立刻就弹了起来,欢喜带泣地上来拉着宛佳的手,“宛佳啊,四姑姑可是想坏你了啊。”
宛佳不留痕迹地脱开手,淡淡地说,“宛佳见过四姑姑。”
四姑奶奶手空了,面色一变,她心里燃起一股怒气,她在宛家可谓地位颇高,被一个小辈还是未来的儿媳妇如此怠慢,脸面顿时挂不住了。
她一扭腰肢,走到老太爷的面钱,“哟,老太爷,佳儿眼光高了啊,连我四姑姑都瞧不上眼了啊,可我家城儿可是一心系着的,堂堂宛家可不能不讲信用吧。”
一双丹凤眼睨着宛佳,心想,我还偏要娶你过门,过门了就是我婆婆的天下,到时再好好整治你!
老太爷面色一沉,“宛佳,没规矩!”
张氏捏了一把宛佳的手,低声说,“你怎么了?”
宛佳心有不耐,就想快快脱身,去茶庄找桀星,她穿成这样可不是给晋君城看的,而是为了要去找镇长,故意用宛家长女的身份去压镇长的。
“宛表妹年幼害羞,娘,你就不要逼宛表妹了。”晋君城走上前,温柔地说,“表妹,娘和我来就是先下聘,我们可以再相处的,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宛佳低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似乎,他说的对象不是自己,是空气。
四姑奶奶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索性掏出手绢在眼角上拭着,“算了,诚儿你就死了心吧,人家佳儿是宛家嫡出长女啊,哪就看得起我们败落的晋家?老太爷也白疼女儿一场了。”
“胡闹!宛家后辈们的婚事何时轮到他们自己做主了?”老太爷看着最疼爱的女儿哭了,也生气了。
“就是就是,宛佳太不懂事了,其实,也别怪她,人家说不定爱上谁了,而且,宛佳今时不同往日了,在镇里可是知名人物呢,就连督军都赶着送礼上门,表少爷想和督军争,那还是悠着点,毕竟是带枪的啊。四姑奶奶要是不嫌弃,不如我家华儿吧,她小时候和表少爷也是常玩到一块的。”二太太刘氏巴拉巴拉地自顾自说了一通。
晋君城长得一表人才,还是读过洋书的人。她早就起了这心了,四姑奶奶家虽然现在不是很旺,可家底在,她又是老太爷的掌中宝,所以刘氏想自家女儿嫁过去,一定不会吃苦。
刘氏的一盆脏水泼了下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变,异样的神色看着宛佳。
宛佳这才有了动静,睫毛一弹,墨玉般的眸瞳划过一抹笑意,璀璨耀眼。
站在她面前的晋君城浑身一震,恨不得冲上去抚摸那张精致的小脸,可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像一双冰刀毫不留情地插入心脏,吓得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再细看,那眼神又不见了,依旧是那张无辜的表情,一双翦眸水汪汪清澈透底。
“宛佳正想向老太爷禀明关于孙女的婚事,正好四姑姑来了,也请老太爷为宛佳做主。”宛佳透着万般委屈的声音让全场不由自主的静了下来。
她提裙款款碎步上前,对着老太爷跪了下去,低着头,眼帘盖住一切情绪,削尖的双肩特别单薄,众目睽睽下独跪着,更显得楚楚可怜,只是没有人看见她的眼底掠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她的举动让众人二丈摸不到头脑,一时都静静地看着她,等着下文。
老太爷哼了一声,瓮声瓮气地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里轮到你的姑娘家自己管?”
宛佳抬头,一双委屈的眼睛有些怯的望了一眼刘氏,“可是,宛佳也就一人,又怎么嫁二家呢?这太丢宛家的脸了,宛佳不如以死明志算了。”
“什么!”老太爷气得手中拐杖狠狠地打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