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那夜的小院子,依旧如斯,窗外飘进淡淡的花香。而,她现在的心境却如高山坍塌,没有主心骨,在没有那日满怀希望创景美好未来。
现在她面前,一片灰暗,绝望……
宛佳四下环顾,发现屋内很干净,似乎常有人打扫。
卧室里用过的床褥都洗干净整齐的放在衣柜里,百感交集,原来,龙炎桀和她一样珍惜着这个地方。
她不能出去,不能再见他,身上的毒万一传出去,那就是巨大的祸害。
可,宛佳也不是因为要面临死亡就会放弃的人。重生过来,她知道死是很简单的,活才更难,既然身上的毒是日本人准备用来侵害中国人,说不定自己能扛过去,就是很好试验品。
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麻利地将被褥铺好,看了一眼厨房,一应俱全,只是没有米和菜。
天已经很黑了,不知龙炎桀会不会想到这里,但她也走不动了,身体感觉很冷很冷。
索性钻进被子里,可就算很疲惫,依旧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的月亮。
娘,她现在特别想念自己的娘。
可是,如果他们的毒手伸向娘呢?如果让娘染上这种病毒,她会疯的。
娘肚子里还有孩子,还有好心善良的大舅,跟着自己不畏艰辛面对困难的几个丫头。
风柳,两个字想起来就撕心裂肺的痛。
死死咬着自己的手,忍着痛,可眼泪依旧不受控制的落下。
灵芯、青烟、采莲他们都是自己最好的姐妹,相处那么久,已经比姐妹更亲了,万一她们也出事了呢?
她忽然感觉到恐惧,浑身骤冷,身上奇痒也无法抵抗无助绝望的痛苦,就像前世那夜……
医院中,一片忙碌,陈子航和吴莽他们焦急地在病房外来回踱步,里面,龙炎桀莫名其妙的晕倒后一天了,还没有清醒过来,医生正在抢救。
医生推门出来,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过于疲惫加上精神极度紧张造成的,休息一会就好了。”
陈子航和吴莽松了口气。
门呯的一下,打开,龙炎桀脸色铁青,身子还有些摇摇欲坠,就当没有看见他们,飞快地往外冲。
陈子航和吴莽大惊,忙跟了上去,陈子航一把抓住吴莽,“你回去照看风柳,我去跟着。”
吴莽跺跺脚,风柳情绪极不稳定,他本是一刻不敢离开的,趁着她打了针熟睡的时候赶紧过来看一眼龙炎桀。陈子航这样说,他也无法,只好站住,看着陈子航和龙炎桀的身影。
龙炎桀直接跳上车,“开车!”陈子航也飞快地钻了进来,“去哪?”
“城西。快!”
司机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一句话没说,猛踩油门。
龙炎桀煞白的脸上青筋暴露,一双通红的眼睛滚动着一层水光,他忽然懂得泽田青子挟持宛佳是假的,一定是宛佳中毒了,她故意的。
她不想将病毒传染开来,是为了自己,为了隶军。
他竟然蠢得以为真是挟持了,放走了他们。
那只鞋,也一定是她布下的mí_hún阵,想让他找不到自己,甚至以为跳河死了。
宛佳!你这个笨蛋。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成全所有人吗?
你不准死!
宛佳迷迷糊糊中被全身难忍的瘙痒弄醒,低头一看,被抓过的地方已经开始有些溃烂。其他肌肤变成了一块一块淡紫色斑,有些地方已经起了皮屑。她知道,病毒正在体内疯狂的生长。
浑身发软发痛,就像身处火炉一般,想爬起来都困难。
忍不住落下眼泪,喃喃轻唤着,“桀……娘……”
门被一脚踢开,龙炎桀山一样的身子立在门口像座雕像一样。
他怔怔地盯着床上面色苍白,原本一双有神的眼睛变得无助痛苦,心顿时被磨得粉碎,坠落无底深渊,痛不欲生。宛佳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就是叫不出来。
他怨恨自己怎么不一早想到,直接到这里找她,还让她孤独的面对恐惧整整一天一夜。
他大步而上,刚想抱起宛佳,她却一下弹起,抱起被子卷在床角,尖叫着,“你不要过来!”
龙炎桀死死咬着牙关,眼泪依旧控制不住落下。
“佳……为什么你要自己扛着,为什么你要这么坚强?让我心痛你知道吗?”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声音嘶哑透着无尽的疼惜。
宛佳呆呆地看着面前俊逸非凡的男人,他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那么憔悴,那么低落。
她猛然惊醒,大吼着,“你滚!我不要看到你!”猛然抓起一把菜刀,顶在自己脖子上,“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死!”
“佳……”龙炎桀惊住了,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一道道微红泛白的伤痕,他全身神经紧缩,“你身上。”
“就是你!就是因为嫁给你我才会这样,风柳才会遭受这样的惨事,我恨你龙炎桀!你不要过来!”宛佳嘶声力竭的大叫,可声音却微弱得如一丝风。
说着话,让她自己心痛,可,她要如何阻止龙炎桀靠近?不能让他染上,否则,整个隶军,整个中国将遭受什么?
她不能那么自私,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快乐,不顾一切。
龙炎桀怔住,看着她迷离自责的眼睛,知道她为了风柳定是恨透了。她现在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见到她,冰冷愤怒。
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一把抱住她,不管她奋力挣扎,眼泪终于在他眼眶里再也承不了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