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的在路边停了下来,郑钱扶着小圆子的手走出了车厢。脚才一落地,叶飘已是从后面的马车里跳了下来,飞身闪到她的身侧。面无表情看着禄公公。
一个好的护卫,是要有快速反应的能力的,很显然,叶飘是具有这种优秀素质的。
“禄公公称呼我为‘夫人’即可。”郑钱笑盈盈地说道。这两日屡次看到他见到自己行礼或是说话都会想一下,郑钱便知道自己与祁承祥这尴尬的身份使之为难了。
“谢夫人体谅!”禄公公终于松了口气,接着说道:“端王爷有请,不知您有没有……”
“既是王爷有请,藏真敢不从命。”不等他说完,郑钱就接了话转身向前面走去,心道,自己即便是这次不去,过不了多一会儿人家还是会来骚扰的,躲着避着终究不是办法,这一路这么长,难道还不碰面了?
慢悠悠地走到祁承祥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前,不待他伸出手,郑钱已是自己踩着矮凳干净利落地跳了上去,坐在他对面面色温和地问道:“车上行礼不便,王爷见谅!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吩咐?”
祁承祥从摆着一大堆公文的案几上抬起头来,先是扫了郑钱一眼,然后对着车外的驭夫说道:“走吧。”
马车驶动,祁承祥合上手里的折子,左手拂袖右手伸出,倒了一杯茶放到郑钱面前,温和地说道:“才收到的明前绿,请藏真过来尝尝。”
郑钱眉峰一挑,望着氤氲雾气缭绕的白瓷茶盏说道:“王爷好雅兴!这么好的东西倒是要尝尝。”说着也不客气端起那精致的茶盏轻嗅了一下,又吹了吹,然后倒入口中,‘咕咚’一下就咽了,这哪里是‘品’,分明就是暴敛天物的牛饮!
“呵呵,”看着她毫无品味的就这样喝了下去,祁承祥摇着头轻笑道:“藏真是口渴了?竟喝的这样急。”说着,提起紫砂小壶又给她倒了一杯。
“让王爷笑话了,”郑钱不在意的说道:“在我看来,品茶品的就是心境。白玉瓷杯中的明前茶,如碧潭生香,温润如玉,恬淡素净,好茶当是如此妃常邪恶—拐个儿子去诱夫。只可惜藏真鄙俗既喝不出这茶中的真滋味,又品不出禅意,只会这么一杯一杯的灌下去,白瞎了王爷您的功夫。”说完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又是仰脖一口咽下,确实是‘灌’了。
祁承祥抬眼眉目含笑地望着她,直到盯得郑钱有些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他才说道:“藏真不是个急性子,只是直到今日我方知你是个犟的。”伸手拿起茶壶将郑钱的空杯续满,轻声地说道:“你若心里还是气苦转不过这个弯子来,不妨打回于我,不管下手多重,我都不会还手,只是一样,你火消了,要把本王写的和离书还我,以后也不许再回避我。”那语气如聊家常般的透着小意。
“嘿嘿。”郑钱望着窗外的视线直接看到了天上去,心道,你还能再自以为是点儿么?
“既然王爷说到此处,那藏真也不妨明言,如今我于王爷来说作用也就是这些,不比三年前,还能做个可有可无的人质。”
“!”听她说出这话来,祁承祥眼中精光闪过,面上带着疑惑。
“呵呵,王爷不必那副表情的。您应该高兴才对。藏真要恭喜王爷您终会得偿所愿!”她的视线在他面上扫了下依然飘向窗外,“三年前我是牵制父亲的人质,三年后,我是你盈江郡劳军之行的道具。马上就会失去所有的作用了,所以您不说这番话,藏真亦会全力配合的,只是别的就不要再说了。我们没有将来。也许有一日您会是大央的君主,我是您的臣民但不是朋友。”
车厢里安静异常,两个人都没了话。
郑钱的话对祁承祥的震动是巨大的。
这些话所包含的内容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至少它让祁承祥明白了她的决绝。那种对权势与地位毫无一丝留恋的决绝。
这让他再一次感觉到对这个女人掌控的无力,有些手足无措了。
自始至终她都比自己还明白,甚至知道自己嫁到王府不过是帝王的权谋所致,做了个悲催的人质。他娶她的时候都没有想明白这一层呢。
她更看出自己的内心对皇位的渴望,这可是他一直深藏的,唯恐被人发觉。
在郑钱的面前,祁承祥忽然感觉无所遁形,成了个透明人。这让他即是不安又是恼火,甚至想拔出佩剑杀了她!
祁承祥的手慢慢地握上了放在座下的短剑,眼睛盯向郑钱,忽然发现她望着窗外看着什么已是入了神。
坐直了一些,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窗外入眼的是一大片的青绿郁郁葱葱,农田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道边一个包着头巾的农妇提着水罐一脸温柔的望着端着大碗喝水的汉子,不时说句话,喝完了水,那汉子低了头把大碗递回到她的手里,回手在她圆圆的肚腹上轻抚着,惹得那农妇满脸通红……
那窗外的一幕在郑钱的眼里是如此的温馨,让她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祁承祥心里一动,伸向短剑的手又收了回来,也许这才是想她要的吧,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幸福就这么简单,与别的无关…。
“主子。”叶飘的声音打破车厢内的安静。
“嗯?”郑钱看向一直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面的叶飘,看他并不说话,遂转向祁承祥说道:“茶喝了,话也说了。藏真该回去了。”
“藏真,你说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