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从感情上,我们把香港看做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但从历史上看,外来者的统治反而比原本残暴的政府更能带给一个地区繁荣,现在的肯尼亚和马林迪,不也是这样吗?”
这样的话,也有些道理,不过黄猛是民族主义者,还是很难接受这种事情。他反驳道:“那当地人也会这样想,被一群不同肤色的人统治,不会感到屈辱吗?”
“那当年,被建奴骑在头上。香港的汉民就不感到屈辱吗?英国人的欺压,至少还遵从表面上的道德和律法,建奴的血腥统治,却是毫无底线的愚昧和残暴。我让你选择的话,你愿意选择建奴还是英国人?”
“这……”黄猛被伊子卓的话语噎住了,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伊子卓却没有打算就此罢手,他继续用新颖的理念来冲击黄猛固化的思维,“你是军人世家的子弟,所受的教育也是精忠报国,要为大义牺牲。”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政府的宣传手法,在外部竖立一个敌人,然后对内排除异己,将人心聚拢起来,放弃对自身价值的思考,而成为一种死士。”
对于这种说法,黄猛实在没法接受,“我们是中国人,当然要有为国牺牲的觉悟,要不是这样的决心。我们如何能够战胜列强,建立起**而富强的新国家?”
“然后呢,外敌被打倒了,民族就富强和自由了吗?”伊子卓的表情很镇定,“对于个人而言。被外国人压迫和被本国人压迫,有什么区别吗?如果要找不服的理由。地域、民族、宗教、国家的差别,哪一样不能被当作理由呢?”
黄猛被说得晕头转向,以前的他,生在在一个军人家庭中,所受的教育,所接触的人生经历,都在让他成为一个为了保护而生存的士兵。
这种经历,这种教育,淡化了他身为人的自由,强调的是杀敌卫国。
或许在动乱的时代背景下,这样的思想能够激起人的斗志,更好的驱逐来自外部的入侵和伤害。
可是当战争结束,这种思想却成为上层统治者控制和奴役下层百姓的思想工具。奴隶社会,奴隶主用制度和武力来奴役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奴隶。
时代在进步,除了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人类的政治也推进到了新的高度——利用一种叫做“爱国”的思想,来奴役人心。
“难道你要我不爱国家?不保卫我们的民族?”黄猛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只能这么质问。
“这是个度的问题,古语有云,过犹不及。”伊子卓依旧用平稳的语速娓娓道来:“爱国也是要讲理性和适度的,什么对国家和民族好,什么是被人利用,导致压迫和独裁,你要分清楚。”
“革命党当初就是分不清楚,所以导致了无数的悲剧。”
这件事,黄猛也知道,在北边,曾经发生过民众支持日本军队打击革命党部队的事情。难道是因为这些百姓都是没有血性的汉奸?
未必全都是,他们只是被革命政府逼得活不下去了,才会宁愿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人。
当初为了抗日,革命政府让百姓去送死,或许是战术上的无奈,也或许是为了最终的胜利而保存实力。
但最后,革命政府却把自己的未来都输掉了。
国家和政府,是为了保护民众而存在的,不是相反。
当一个国家号召百姓要为之牺牲的时候,那么这个国家是悲哀的,生活在这样一个国家中的人民,也是悲惨的。
伊子卓看着黄猛低头不语的样子,就知道他一时间很难接受这种观点,不过伊子卓并不着急。已经为黄猛打开了一扇看向外面的窗户,只有有足够的时间,黄猛自己就会慢慢开窍。
在非洲,有的是时间。
而之所以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和伊忠明说这些话,也不是毫无目的。
华夏联邦的秋季的大选很快就要开始,而看现在的形势,其实大概已经猜出谁是下一任华联元首了。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获得了空前胜利的中国人。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心安。比起过去,现在的国人更加渴望强有力的保护者。
在所有的候选人中,李宗仁是唯一一个上将出身的,并且他以国家安全为由,大肆宣扬北约和美国的挑衅。
利用美国的存在,来向国人散播恐惧,然后收获狂人的信仰和忠诚。
利用民主选举来达成独裁统治,这看似荒谬,但难道真的是不可能做到的吗?
在伊子卓眼里,这个问题并不难猜测。更关键的是他不愿意让这种思想影响到他的计划。一旦终于国家和政府,那么士兵就很难忠诚于某个家族了。
黄猛不仅是伊子卓的保镖,更是私军计划的训练者,同时还是利益上的合伙人。伊子卓不希望黄猛被革新会利用。
迪厄斯政府倒台的事情,背后就有革新会的影子,无论是在梅罗支持霍尔督巴这样的叛军,还是向袭击内罗毕的游击队提供武器和消息,都说明了这个源自狂热派军人的秘密组织将插手肯尼亚的事物。
一旦黄猛这样的人被策反,伊子卓就很被动了,以后处处都要受人制约。
车子碾着碎石路,卷起烟尘阵阵,这里是马林迪的街头。
马林迪是肯尼亚的东部港口,在加拉纳河口以南。西南距蒙巴萨104公里,有公路相通。曾为古代马林迪王国都城。
历史上,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