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要排满,也不打算彻底清算建奴数百年来的旧账,但溥仪必须死,爱新觉罗这个姓氏。必须从地球上消失!”陈炯明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有任何反对之声。
只是看这态度,周善培就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他也不敢出言顶撞,而是温声劝着:“五族共和,才有华夏千载的霸业。阁下就不怕这事激起满族的仇恨,使得刚刚统一的国家,又再次陷于分裂?”
这话既是提醒,也有威胁,如今华联正式与苏俄撕破脸,着国内的稳定就至关重要了。苏俄可不是日本。其工业实力雄厚,兵源基数庞大,都足以堪称是真正的大国。
因为华联政府的强硬姿态,溥仪和一大堆伪满的高层都纷纷随着关东军逃到了日本。寻求政治庇护。而中日两国现在只是签订了谅解协议书,并没有开展正式的和谈外交,同时裕仁天皇也是为了手里多一些筹码,不愿意将溥仪等人引渡回国,接受审判。
可在所有人眼里,这都只是个时间问题。
日本连台湾都准备还了,区区一些棋子,难道还真的和你讲义气?
只要华联开出的价钱合适。出卖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何况还可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任何国家都不会原谅背叛者。如果日本不想和中国再次爆发战争,就必须这么选择。
周善培作为民国时期长袖善舞的政治投机家。是典型的多面手,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有着筹码下注。
事实上,“自许为臣”并将故主推上认贼作父之路的,不止郑孝胥和罗振玉,周善培也在其中,不过是各怀心思,争当拥戴的功臣而已。最后郑孝胥凭藉日本人将溥仪抢到手,“躁进之人”罗、周被排斥在外,没有当成“开国功臣”,才侥幸洗脱了叛国罪名。
进入民国以来,以遗老自居的周善培,已先勾挂后过黎元洪、段祺瑞、孙逸仙、溥仪、刘湘,与政学系、皖系、奉系、孙系、宗社党、白俄、关东军、四川军阀也都联络过感情,当然不会忽视日益壮大的中国红门。
周善培以眼光远长出名,以周的地位,他庇护了中华红门的最重要的盟友张澜和罗隆基,与吉少山也有往来。而随着势力不断扩张,逐渐有了政治体制的中国红门也的确会需要周善培这种有名望的政治人物。
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周善培作为马前卒,本就是过来试探一番华联的政治态度。从陈炯明身上,他已经感受到了这种仇视满清的情绪,并且在广州等主要大城市也呆了不短的时日,他从整个华联的主体公民身上,同样感受到了这种敌意。
满族或许会被接纳到新的国家体系之中,但原本的皇室宗亲勋贵,却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在这里找不到安全感,周善培又将目光投到了大西北方向,或许那一个急需盟友的赤色政治势力,会愿意接纳前清遗族。
海岛台湾现在的归属权正在转移,中日之间的谈判已经基本结束,关东军和华北派遣军余部都纷纷撤回了日本本土。这样的放行,也非毫无代价,日本必须将台湾无条件的归还给中国,负责接受的将是华联海军陆战队的士兵。
南方集团军配合着大量水面舰艇,正集结于福建一带。
而北方集团军也在山东修建了大量的军用机场,一架架面容狰狞的战略轰炸机,正在虎视眈眈地望着海岸线以东方向的那座岛国。
就算想要赖账,日本政府也要考虑这样做的后果:连绵不绝的轰炸,对于本就满目疮痍的国内经济和工业生产,无异于雪上加霜。
东京湾,巨大的海港里停靠着一艘艘威武雄壮的战列舰,仿佛在向世界宣示着日本的海上霸权。拥有着世界第二的海军舰队,这些人的确是有着足够的自豪和骄傲。
但是就在今日,大部分的士兵都心情低沉,随着最后一批陆军将士被遣返,日本国内的悲壮气氛就尤其明显。
这是战败者的耻辱。就连海军,也不得不放下往日的成见,与陆军共同面对全国上下汹涌而来的责难与非议。
“陆军丧师辱国!海军屡战无胜!内阁必须下台!军队无能!”
辻政信走在喧闹的街头,和许多陆军将官一样,不得不压低帽檐,以遮挡自己的脸部。确实就如疯狂的民众所指责的那样,失败者没有话语权。以他军人的高傲,实在是无颜面对来民间的这种谩骂之声。
“辻君!”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辻政信忙转过头去,原来是好友村田昌夫。两人聚在了一起,所幸穿着便服,现在的日本街头,身穿军装可不再是荣耀的出身。
两人去到了一家酒馆。说是酒馆,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酒可以卖了。
因为战败,虽然在日方的坚持下,中国方面没有索取赔偿。但是极度缺乏粮食等物资却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了满洲,帝国的居民生活供给都成了大问题。
连用粮食来酿酒。都变成了一种重罪,现在卖得都是以前的存货,即便如此,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坐在酒桌前。两人点了一点兑水的啤酒,可就是这些,也不便宜。
辻政信情绪低落,显然对于战争的失利还是耿耿于怀:“帝国用最好的待遇来供养我们军人,就是为了国家的生存与发展而牺牲奉献。可是今日,帝国却用满洲与台湾,来换回我们这些无用之人。”
将杯中味道淡极了的啤酒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