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我这瓶杜康留了好些日子了,今天,既为你和徐参谋长到来洗尘,又为你即将反攻壮行色”庞炳勋不知一下子从哪里摸出一瓶杜康酒来。
“大哥,这酒你先留着,等我打败了坂垣师团后,咱们再来痛饮”张自忠站了起来,“因部队刚到,明天凌晨四点又要行动,我得回去召开营长以上军事会议,部署作战计划宫逆:王上,乖乖听话。”
张自忠说完,与徐参谋长和庞炳勋握了握手,便走出门外,跨上他的大青马,带着卫士,乘黑返回临沂西郊五十九军军部。徐祖诒参谋长便留在庞炳勋的指挥部,就近指挥两军作战。
第二天凌震四点钟,第五十九军的第三十八师和第一八○师在张自忠亲自指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了沂河。析河宽约百米,岸边结着冰块,水深没膝。两师官兵涉过刺骨的河水,上岸后,裤腿上立即结上了一层薄冰,冻得全身发抖。
所幸官兵杀敌心切,士气高昂,过河后,即分作两路纵队,乘着黎明前的黑暗,勇猛地扑向正在酣睡中的敌军。首先接敌的是两营官兵,分别由亭子头西、北两面猛插村中,士兵们手持大刀,一声呐喊,见敌便砍。
敌军苦战竟日,非常疲乏,想不到中**队乘夜来袭,慌乱中进行抵抗,一场血肉横飞的肉搏战展开。张军充分发挥长于夜战、近战的特点,顽强拼杀,逐院逐屋与敌冲杀、争夺,战至天明,守敌七百余人已被歼灭大半,残敌只得向郭太平、徐太平等地逃窜。
张自忠麾军大进,左右开弓,与坂垣师团反复冲杀,血战三日,先后将被敌占据的徐太平、郭太平,大太平,汤坊涯等十几个村庄夺回,并就地构筑工事。敌人遭此痛击,龟缩汤头一带待援,双方战线,又形成庞炳勋部刚抵临沂不久的胶着状态。
由于敌我双方在沂河两岸附近反复冲杀,白刃格斗,形成犬牙交错的逐村、逐屋之拉据战,血战三日,双方在雪野上反复冲杀达数十次之多,我毙、伤敌人四、五千人,我第五十九军也付出了近万人的惨重代价,第一八零师和第三十八师两师连、排长全部打光、营长伤亡半数。
雪地上敌我尸横遍野,满地殷红,百米宽阔的沂河之内,尸体狼藉,河水为之变色。从临沂至新安镇的公路上,自动前来运送五十九军伤兵的群众担架队,日夜兼程,络绎不绝。
张自忠从前线飞马回到临沂师范指挥部,三天三夜,他未曾合眼,脸色被硝烟熏得尊黑,身上的灰布棉军服,绽出许多大大小小的棉絮团来。庞炳勋过去将他一把按到椅子上坐下,心痛的话语声中带着哭腔:“老弟呀,要不是看见你那双浓眉大眼,我就不敢认你啦”
张自忠抓过那茶壶,对着壶嘴一口气喝了个饱,然后用衣袖擦了擦嘴,喘了口气,对庞炳勋笑着问起:“大哥,有吃的吗?”
“我马上命人给你搞几个菜,咱们喝两盅,算是给你庆功”
庞炳勋正要命传令兵去叫人炒菜,张自忠却摇手道:“不必,给我搞四个馒头来就行了,喝酒的时候还早呢”
那传令兵奉命给张自忠弄来了四个馒头,张自忠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吃完馒头,徐祖诒参谋长正式向张自忠传达李宗仁长官的命令:
“张军长,鉴于你部三日来浴血奋战,所部伤亡太大,白长官命令你部即日撤出战斗,到郑城加以整补,以利再战”
“什么,后撤?”张自忠一下跳了起来,“我们才打了三天呀”
“五十九军伤亡太重,特别是中下级军官牺牲太多,不整补难以再战”徐祖诒还特意加了一句:“这是白长官的命令”
张自忠一把抓过电话筒,要通了徐州的长途电话,他向白崇禧大声呼吁和哀求:“报告白长官,职军三日来虽伤亡近万人,但职一息尚存,决与敌奋战到底。恳求长官开恩,让职军明日再战一天,然后遵命赴郊城整补”
张自忠的陈述声震屋宇,扣人心弦,催人泪下。
“明天就让你打最后一天,打胜你要后撤,不胜也要后撤,这是军令,不得违抗”白崇禧心中无奈,终于同意让张自忠再打一天。
“谢长官”张自忠双腿一并,激动地放下了电话。
张自忠向徐祖诒参谋长和庞炳勋告辞后,策马回到前线,立即召集两师师长前来军部,张自忠对黄、刘二位师长展开训话
“经三昼夜的拼杀,我军伤亡很大,部队已打得残破疲乏了。但是,敌人伤亡也很大,也很疲乏。现在,敌我双方都在苦撑,战争的胜负,决定于谁能坚持最后五分钟。为了最后击败这个骄横不可一世的坂垣,为中**队争气,为中华民族争光,我已电话请求白长官,让我们再打一天一夜,白长官已经批准了。你们回去分别到第一线,给官兵们讲清楚。”
“是”黄、刘两师长肃声应命。
“我命令,营、团长一律到连队指挥,师、旅长到团部指挥。”张自忠随即下达作战命令:“军部仍在原地不动,由副军长担任全军指挥,我的位置,在冲锋的连队里”
黄、刘两位师长,心里不由猛地一震,知道仗已打到了最后的关头,军长连命都不要了,何况师长、旅长们呢?张自忠军长继续发布命令。
“将全军所有火炮,全部推进到第一线,带上所有炮弹,于今日黄昏前,听候第一线指挥官命令,将所有炮弹倾射敌阵;入夜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