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夜漠鼻腔里哼了一声,便挂了手机。不过,他仍走进书房。

丹跟着他十年了,他非常了解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她不敢轻易给他电话。

他点了支烟,懒懒地坐在大班椅上,唇角还挂着幸福的浅笑。打开笔记本,点击邮件,一份文档弹跳起来。他眯着眼,吸着烟,等着下载结束。

文档打开——

那双微眯的眼缝里的透的星光,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地暗沉,手指间夹的长长的烟灰随着轻风散落,如记忆深处破碎的片段……

银夜漠紧咬着牙关,哪怕一松懈,狂恨的怒意就会让自己嘶吼出声!心底有一种痛无声无息地如噬心的蛊虫悄然钻入他的五脏六腑里,生生撕裂着他。

痛到极致时,银夜漠低吼一声,双手用力拽打着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擦着火花,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270度极速转弯猛然横着刹在路边。

那种与亲生母亲面对面,却无法相认的无力与绝望感,这些年化成心底不断翻腾的恨,每回想起都让他全身颤抖。而他居然还可笑地爱上她!这样的认知,让他有想拿刀绞进自己身体的冲动!

他拿出手机,速迅的按着号码。

“说!这些资料你哪里得到的?!”电话一接起,他冷冷地道。

“将军派人查的线索,无意获知的。”丹握着电话,嘴角渐渐地扬着一道诡异的笑。

车上手机响起,银夜漠眼角瞥到是别墅的电话,不由一阵怒火中烧,摁掉,往车上一扔。重新启动引擎,一踩油门,车疾驰朝市区开去!

上官暮雨蜷缩着坐在沙发角落,呆呆地看着阳光在客厅慢慢移动变化,直到夜幕降临!

凉意渐渐袭来,她觉得风透过肌肤渗进寒意直至心底!她不由地搂紧抱枕,一合上眼,泪便轻然滑落,滴在上面印出一朵水花。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们昨夜在这里相依相畏的温度,除了紧紧抱着它念想他曾经留下的温暖,上官暮雨不知还能做什么?

一夜无眠,他亦一夜无归!是什么让他突然如此决然!上官暮雨心绞着痛……

当天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上官暮雨擦了擦干涩的眼角,伸出脚下地,却无力地跌在地上。一晚的蜷曲,关节已经发麻无力。她手撑在茶几上,艰涩地抬起腿,扶着扶梯上楼。

清洗满是泪痕的脸,镜中,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双眼更是肿如核桃。上官暮雨苦涩一笑,原来幸福真的很短暂,在没醒来时,就已经破灭了。

卧室里的大床上,被子还零乱地堆在一边,依然保持昨天早上她下楼做早餐前的模样。上面扔着银夜漠的睡衣和她的,交叠一起,如曾经他们的纠缠绻缱。

上官暮雨扑在床上,终是不可抑制地大声哭起来……

楼下有开门的声音,上官暮雨心一喜,忙胡乱地擦掉泪水,从床上起身,往门口冲去——

蚊子一身笔挺铢灰色西装正抬步上来,那双特有的深遂目光在看到她时,分明鄂然了片刻。

上官暮雨明亮的黑眸倏然升起的希望猝然熄灭。她滞愣地站在楼梯口,茫然地看着这个熟悉的年轻男子走近自己。

耳边传来一声很标准的泰音:“上官秀,我是蚊子……你还好吧?”

上官暮雨眼神暗淡,木然地朝他点点头,咬了一下唇,问:“是他叫你来接我的吗?”

蚊子一双深谙的眼眸打量了一下上官暮雨,心里不由感叹她真是让人眼睛一亮的东方女人!

前几天,老板一脸愉色地告诉自己要离开几天,让他暂时处理这边的事务。当时他还纳闷一向工作狂的银夜漠,怎么会在争取油矿最关键的时候离开,看来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只是昨晚又接到他冷厉地通知来这里接人,着实让他分外奇异。

“是的,还有为你订了今天下午飞里昂的航班。”蚊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略有所思地说。

“里昂?”上官暮雨心猛一沉,钻心地痛,看来他是打算不想看到她了。

“你的行李和证件我都带来了,请上官秀随我走吧。”不知为何,看到上官暮雨纤弱如柳,美目含珠的样子,竟让蚊子心深划过一些不忍的情绪,从不多嘴的他竟然下意识地加了一句,“老板可能太忙,没空送你,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暮雨不是傻瓜,清楚蚊子在安慰自己,于是朝他淡然一笑,低低地说:“谢谢你,格朗。”

蚊子正要往前的步子,在看到她梨花般的笑靥,听着她细柔忧伤的声音,脚步不由一顿,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用客气。”不知怎的,他心情突然莫名变得很沉闷。

离开前,上官暮雨回头看到餐厅一角,突然幽幽开口:“等我十分钟好吗?”

蚊子抬手看下表,朝她点点头。

上官暮雨走进餐厅。

看着光洁明亮的流璃台,她又想起前晚搂着他的后背,深情地看着那个倨傲的男人为自己做晚餐,曾在那一刻,上官暮雨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地死掉!

她走到餐桌边,将桌上的饭碗收拾清理放入洗水池,放水细细地洗着,然后整齐地摆放在碗架上。做完这一切后,她紧紧咬住唇,利落地转身!

一路走,泪水纷洒,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的爱,她要不起!”

蚊子目光深遂地看着她,手不由伸进口袋,攥了攥里面的手帕,轻吁了口气,终是没有拿出来。

走到车前,他打开后车门,低低地说:“上官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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