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当真用足着力气,每一次每一下都能听得到额头碰着地表带起的沉声。“皇上”二字被她方才刻意咬重,分明是在暗中激励瑨妃。
“呵……”徐徐幽音爆破于唇齿,这一次,瑨妃沒有去阻止雪妃,“既然妹妹把话儿都说到这么个地步,那今儿正好当着皇上的面儿,來把个中曲折全全然咱们來理个清楚!”她亦一扬语气,足步又与皇后那边近了几分,目视皇上一眼,旋即抬手一指雪妃,“皇长子到底是如何中了这毒需要以毒攻毒的,雪妃妹妹你最好说清楚!”
这阵势凌厉的又叫人铮然一慑!言语字句不加避讳,锋芒毕露的可刺入骨髓。看來皇后与容瑨妃是有备而來的!
雪妃铮地止了叩首磕头的动作,她身边的宫娥忙趁机将她搀扶住:“姐姐这话儿又是个什么意思?”鼻息薄嗔,雪妃扬了眸子顾向皇上,望似是在回了瑨妃这话,“难不成娘娘认为是本宫这个做母亲的,亲手下毒毒害自己的皇儿么!”
“亲手下毒要毒的是谁的皇儿,你最清楚!”瑨妃紧接话尾字字逼仄。
这话令我一震……我是局中人,自然听得懂这话里藏着什么话。霍然惊叹瑨妃的洞悉力,这么短的时间里她顺着蛛丝马迹向上回溯,居然就已猜到雪妃真实的那个用意,委实是厉害!
情势对于雪妃则是大大的不利,事态被逼在这里,予其说是容瑨妃不依不饶,倒不如说是皇后娘娘一定要一个定论。
一阵哑然,凝目顾向雪妃,她微有僵定,旋即在宫娥的搀扶下起了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张脸染尽冰漠,又蒸一种刺入骨髓的沉稳镇定:“既然姐姐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臣妾便也沒什么好顾及的了!”陡一挑音波,神情之悲愤、语态之凄厉,具数都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瑨妃显然被雪妃这态度激了一下,旋即冷声沉目:“莫不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臣妾想说什么瑨妃姐姐你不知道么!”紧压容瑨妃才落地的话,雪妃铮地顶了回去,旋即转目对皇上哀哀一唤,“陛下----”同时抬手铮地指向僵僵站了良久的我,“是皇后与瑨妃合谋一处,派了阮婕妤在点心里下毒杀害我皇儿!”
头脑“嗡”地一惶,事态转变委实迅捷,以至我连辩解与祈求都忘记!
一时清明的意识里就只剩下“皇后与瑨妃”、“合谋”、“阮婕妤”、“下毒杀害”、“皇儿”这几个字眼,一遍遍不停轮转不停轮转,越变越快越变越快……我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分明是雪妃在点心里下毒意欲谋害皇后,怎么反倒成了我是皇后派來毒害皇长子的了?
依稀一抹不祥缓缓氤氲,又铮地明白,雪妃她是要把我垫出去了!她为了自保,只能歪曲事实真相的把一切的一切全都往我身上推、有的沒的一股脑往我身上倒,借着我是锦銮宫之人的事实,顺势反咬瑨妃一口!
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低低的苦涩在心底里迂回打圈,我知道真正百口莫辩的人是我。点心是经了我手递给皇长子的,无论现今被害的是皇后还是皇长子,我横竖都是脱不得干系,都是要被当做弃子扔出去的……这是我的劫数,我的劫数。
只是如若身处后宫,这里的每一个人便都是应劫之人!便全部都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