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不想走，那就给我留下来吧！
毫无感情起伏的精神波动，带来的是冰冷的死亡宣告，悬在周围空间中的灰色大手不断变幻着形态，化作了一只只奇形怪状的生物，有走兽，有飞鸟，也有完全扭曲的形态，但最多的却还是人形。
变化的不仅仅是外形，随着形态改变，这些灰气凝成的生物散发出的气息也变得各不相同，有的炽热，有的狂暴，也有的是冰冷死寂，就好像是它们不再是死寂之夜的一部分，而是变成了一个个不同的个体。
殷墟面色极为难看，他毫不迟疑的招回了剑轮，用剑轮护在两人前方，沉声说道：“小子，好好跟着我，我会尽量替你开出一段路来。”
尽量，这个词说明，殷墟根本没有把握能冲到门户所在之处；开出一段路来，则是说明了，殷墟倒下之后，剩下的路要靠含啸自己来走完。
“走！”殷墟一声大喝，剑轮骤然变大到数十米直径，然后旋转着向前飞出，殷墟迈开大步，紧跟在剑轮后方疾行，一道道雷法或是符咒向着周围打去。
不需要他提醒，含啸早已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身后，只是正如殷墟所说，究竟是否能冲到门户所在之处，两人谁都没这个把握。
两人刚刚起步，似是察觉到了含啸和殷墟的动作，漫天成型的灰色生物躯体上同时亮起了或多或少的暗色火焰，那是它们的眼睛，顿时，无数道阴寒刺骨的视线同时注视到两人身上。
下一瞬间，所有的灰色生物同时扑向了两人。
这些灰色生物和之前的大手不同，宛如有了自己的灵性，攻击手段也是花样百出，殷墟的剑轮可以搅散近身的灰色生物，却无法彻底灭杀它们，散逸成雾气的灰色生物只需要几息时间就能重新凝形，反而是含啸的幻态对这些生物造成的伤害更大。
肩膀上的触手尽数刺向一只绕开了剑轮和符法，从侧前方扑过来的灰色生物，这只生物下半身是蜘蛛，上半身是人形，触手深深的刺进了灰色生物体内，幻态从触手尖端处猛然爆发，这只怪兽哀嚎一声，炸成了漫天零散的雾团。
这一次，幻态所展现出来的特质是纯粹的毁灭，不管是撕裂、溶解、或是爆碎，第一次，含啸将他所知道的破坏特质一股脑儿融合在一起，就意外的出现了毁灭这种特质。
他此刻无暇查看意识空间，自然不会察觉，生灭之雏那紫色的形体上，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边框，代表着‘灭’的那一部分符体，正在以极小的幅度不断震动。
被幻态击散的这只蜘蛛怪物所爆成的雾团不断蠕动，却无法再次凝聚到一起，相反的，每一团灰雾还在不断崩碎成更为细小的微粒，最终彻底消失。
这一瞬间，含啸突然有了一种明悟：“这些东西，都是被死寂之夜吞噬过的生命，不止是肉身，他们连灵魂都被束缚着，永世不得超脱，只能一直被死寂之夜驱遣。”
他想到了，也就对殷墟说出来了，但殷墟根本没空听含啸讲解，层层叠叠的怪物堆彻在周围，举目所见只有一片茫茫的灰，还有暗色的火，幸亏两人都用神念锁定住空间门所在的方位，所以倒是不愁会走错方向。
只是他们前进的速度已经变得极为缓慢，殷墟已经无法挡下所有袭来的攻击，两人身上都开始不断出现伤痕，含啸不止要维持住手中的法阵，要击杀殷墟漏过来的怪物，要挡住殷墟来不及挡下的攻击，同时还得分神替殷墟治疗部分伤势。
所以不光是殷墟所承受的压力在急剧增加，含啸所承受的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这一段路似乎永无止境，每前进一步都要洒落大片鲜血为代价，就连时间的感官也变得混乱，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殷墟从身前被搅散的怪物躯体中拔出剑轮后，突然感到压力一松，眼前豁然开朗。
茫然四顾，灰色生物的数量才减少了不到一半，在两人后方的空间中分散开，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些灰色生物受到死寂之夜的支配，根本不可能有畏惧这种情绪，它们退后的原因自然不会是被两人杀怕了，只可能是死寂之夜的指挥。
漆黑的空间门就在距离两人不到十米之处，而死寂之夜已经有半个身躯探出了门外，构成它躯体的灰雾产生了些许变化，轮廓变得清晰了一些，在它的脑袋上有七道灰雾延伸出来，形成了七支盘曲的长角。
灰雾流动，在死寂之夜的面部形成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它咧开大嘴，开合数次，竟然说出了人类的语言：“很……不错，你们的……力量，应该……会……很美味。”
声音嘶哑难听，蕴含着不加掩饰的贪婪，随着它这句话，含啸两人后方的灰影再次发生变化，它们纷纷向着周围延展，迅速连成了一片，构成一道有如实质的灰色穹壁，隔绝了星光，同时也截断了两人的退路。
殷墟身上的道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变得暗淡无光的剑轮浮在他的头顶，上面的飞剑稀疏零落，超过七成的飞剑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也都是锈迹斑斑，剑锋上到处都是缺口，就好像是被放置了漫长的岁月一般，一缕血线从殷墟的额际顺着脸颊流下，他却毫不理会，喘息数次，他向前一指，剑轮呼啸着飞向死寂之夜。
含啸的状况比起殷墟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没有愈合的伤口，在这一处奇异的空间中，他的能量回复变得极为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