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近几天光临烟翠园 竟都是一些王孙公子,只是喝酒划拳,谈文论武,进出跟随的都是一些赳赳武夫,云芷就是想混,也混不上。
那些花园深沉的小门都是紧紧关闭的,好像知道这里有许多人想逃跑一般,后来云芷经过仔细观察,发觉,就是出了那些小门也是于事无补,不过是到了王府另外的一个园子。
什么叫“侯门一入深似海?”云芷现在总算是有了痛彻肺腑的体会,那些高耸入云的围墙,爬不上去;四处敞开的门,不知道究竟通往哪里。哎,自己要是有小然那样高来高去的身手就好了,何至于受这份煎熬,早就飞檐走壁的去了。
云芷心不在焉的走进烟翠园深处,大孔雀一伸一缩着小脑袋,鬼鬼祟祟的跟在她后面,让她哭笑不得,每次她心情郁闷去河边闲逛时,大孔雀总是鬼精灵一般尾随着她,让她无可奈何。
而那些麋鹿香獐一见大孔雀去了河边,也立刻像得到呼唤一般,不一会儿就纷纷向河边聚拢去,搞得莫汐都惊叹不已,自己训练这些把戏,凭着从小天生的禀赋,也还是费了一些心思,她晓云一个初来乍到的丫头,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降服这些东西?
这人锺灵毓秀了,连飞禽走兽都心甘情愿听其召唤,真是嫉妒也嫉妒不来啊!
云芷现在的心情很好,她走走停停,仔细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流血流汗的地方,看着身后熙熙攘攘的不会说话的朋友们,心里有一种惜别的感情。
粉杏和碧桃都已经绿叶成荫子满枝了,云芷感叹着春光荏苒,想来太子文曦已经放弃了自己,原先他们预计的十日后太子大婚,最起码过去有十几天了。
她倒不怕爹爹和哥哥被太子问成欺君之罪,可以想象。老于城府的爹爹,肯定会给自己报个突然暴卒,或者拿姐姐云瑶搪塞,以哥哥云龙和太子的交情,不可能被如何责罚的。
只要自己被所有的人遗忘忽视,就是自己自由的时候了。
自己一直困在这似海深的王府里,不知道爹爹和哥哥到底是怎么打过自己逃逸这场饥荒的,曾经听爹爹说起,皇后娘娘还是比较中意自己的姐姐沐云瑶为儿媳,而皇帝却很看重大学生商夏的女公子商青儿,但愿太子会从她们二人之中选一个做老婆,不要再对自己死缠烂打了。
云芷一边不着边际的想着自己心事,一边带着绮红和偎翠百般的逗弄了一番大孔雀,终于开始觉得心情大好,她相信,明天,自己的心情会更加的好。
…………
暮色降临的时候,王府里各种风灯灯笼蜿蜒灵蛇一般陆续亮起来,王府膳房后面的一处摆放泔水桶的角落暗影里,岚岚紧张的对云芷说道:“姐姐,你可得忍耐一时,拉泔水的人要五更天才能进王府呢。”
云芷点点头,感激的对岚岚说道:“妹妹,谢谢你,姐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
岚岚的眼圈红了:“姐姐,为什么非要逃跑呢?很危险的,要是被人抓住了,你就没命了。”
云芷微笑着小声说道:“放心,姐姐就是死也不会说出你的。”
岚岚说道:“我不怕,我只是替姐姐担心。”
…………
远处终于传来了隐隐的鸡啼声,听着吱呀吱呀的独轮车木轮的声音由远及近,云芷和岚岚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岚岚小声说道:“姐姐,他来了,我藏起来了,你多保重。”
然后,岚岚替云芷盖上头顶的木桶盖,迅速的隐进膳房暗处。
拉泔水的是一个粗壮的汉子,他负责王府饲养牲畜的工作,大约三天左右来这里拉一次泔水喂猪,也算是废物利用,益性循环。
他先从车上卸下一个空泔水桶,然后吭哧吭哧的把一个装泔水的大木桶抱进独轮车里,吱呀吱呀的推了出去,不久之后,又来了一趟,如此往返两三趟。
云芷躲在最后一个泔水桶里。
当他卯足力气去抱装着云芷的那个木桶时,分量却是出乎意料的轻,他愣了一下,岚岚躲在暗处看得暗暗捏了一把汗,因为他好像想把这个可能没有多少泔水的木桶放下,但他终于觉得既然已经抱起来了,而且又是最后一桶了,就带着吧。
王府里是不准人套着牲口车进来的,这个汉子推着装有云芷的木桶,吱呀吱呀的走了一会儿,停下了,又把木桶抱着放到一张骡车里,然后,把独轮车归放回杂物间,才返回来,跳上架辕:“得”的一声,甩起鞭子,赶着骡子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