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是旁人嘴里说出来,倒是会显得有几分矫情,可偏偏兰昕情真意切,既有玩笑的意味,又动之以情,倒像是软软的打过一拳头,让人躲不开,却亦没有多疼。
“朕原先以为,这后宫里头,最伶牙俐齿的便数嘉妃、愉嫔之流了。却不想兰昕你亦然巧舌如簧,分明是说朕昏聩,倒难得说得这样好听呢。”
弘历坏坏一笑,只勾一边唇角,略带些男孩子一般的稚气,让人又爱又怜。“既然要朕起身上朝,那你便侍奉朕起。否则,朕今日定然要赖在你的阁中,做一回昏庸皇帝。”
“是。臣妾这就侍奉皇上起。”兰昕抿唇而笑,握着弘历的手微微用力。只是心口依然觉得有些慌『乱』,说不清楚缘由的。意识到这一点,兰昕不禁有些害怕。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吧。
心一『乱』,兰昕便有些怏怏不快,虽然面容一直保持着温然和婉的笑意,可心思多半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坐下的时候,兰昕一个不留神,手划了一下。枕边的玉如意便嘭的一声掉下来,砸碎在地上。
“怎么会……”兰昕的心突突的跳的厉害,好像要撑破胸膛蹦出来一般。“怎么会这样?”
弘历见她脸『色』不好,忙道:“不碍的,朕记得这玉如意是朕命人送给你安枕的,既然碎了,朕便再从库房里择一对好的叫人送来,岁岁平安,哪里就有什么不好了。你别太担忧。”
索澜闻声而来,立在门外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兰昕缓了口气,朝弘历颔首,随后吩咐道:“伺候皇上盥洗吧,再让人进来收拾一下碎片。”
话音才落,兰昕就听见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且有些重,应当是薛贵宁来了。
果然,薛贵宁声调低沉,才开口声音就颤抖起来:“皇上,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景仁宫传出话来,说怡嫔娘娘动了胎气,御医这会儿已经过去了。”
弘历猛的从床榻上跃下来,脸『色』有些不好:“兰昕,替朕更衣,朕去瞧瞧。”
“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兰昕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也是沉闷的不行:“臣妾也随皇上去。”有些话未曾宣之于口,可是兰昕自己心里有数。难怪一大早起,心思就这样的不安宁,原是有事情发生。
看着碎了一地的玉如意,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觉强烈的涌上心头,这个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怡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已经有四个月多了,怎的就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帝后的肩舆还未走到景仁宫的甬路上,便已经瞧见景仁宫的侍婢丁澜,匆匆忙忙的迎了上来。且看她满面泪水,双眼红肿,兰昕的心就咯噔一下。“有什么话,快说,别闹虚礼了,看惊着皇上。”
丁澜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呜咽不止:“回皇上皇后,我家娘娘……小产了。”
“什么?”兰昕瞪大了双眼,惊恐不已:“方才不是说动了胎气么?怎的这么快就会小产了?御医不是已经过去了么,怎的还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