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推开皇上的螳臂,盼语心里堵着一口气就是憋得难受:“皇上,臣妾无德无能,不能使君心长悦。皇上何必在臣妾身上浪费功夫,有慧贵妃、纯妃、嘉嫔相伴,不是已经足够了么。臣妾这病病殃殃的样子,也实在不敢污秽了龙目。承乾宫病气过重,皇上请便。”
弘历登时被盼语这判若两人的样子,怄的有些气恼。病时,她虚弱无力,高烧不退,却满口胡话的一遍一遍唤着自己。可醒来,清醒了,却这样百般的别扭,竟然还这样不管不顾的与他置气,口出狂言的赶自己走。
“娴妃,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弘历脸色一僵,方才眼底的温柔便泯灭的看不见一星半点。“妒忌宫嫔、埋怨朕,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将朕比作商纣王、周幽王之类昏聩无道的昏君。”
声音有些颤抖,弘历气恼的并非是将他比作昏君,而是觉着,难道自己在她乌喇那拉氏的眼中,真就如此的不堪么?
盼语被尽在咫尺的龙威震住,脑子一热,心便凉了几分。是呀,她在说什么?好端端的干嘛把心里的怨气都撒在他身上,明明真心不是这个样子,明明她很舍不得离开他。可为什么要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这么多怨怼的话惹他生气?
然而,难道他也不懂么?真心根本不是嘴上说的那个样子,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么?盼语执拗上来,就是僵持着不愿意说一句软话,更不愿意说一句心里话。最终出口的,仅仅是没有温度的一句官腔:“臣妾病糊涂了,口不择言,还望皇上恕罪。”
弘历等的并非这一句,他很失望。为何盼语变了,变得不能像从前在府上,那样呢喃细语的与自己说笑,又说者温柔体贴的为自己打点好膳食之类……
等了好半天,弘历都没有听见盼语再有话说。两个人一个气鼓鼓的站着面向床榻,一个别别扭扭的转过身子,脸朝着罗帐。谁也不愿意服输。赌气亦赌着情意。
一室的芬芳旖旎瞬间被冰冷寒凉吞没。弘历从来没有这样对谁用过心,可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种自己吞咽不下去的侮辱,娴妃不领情。“李玉。”
犹如惊雷一般的声音,震得盼语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她随即转过头来,却只瞧见弘历愤然而去的背影。
“给朕备辇,回养心殿。”弘历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李玉心慌意乱的吱应着,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皇上来的时候,还忧心如焚,怎么这会儿子气急败坏的嚷嚷着要走,更何况都是这个时辰了。当然,李玉一个字儿也不敢问,生怕火上浇油,唯有麻麻利利的预备好御辇,伺候着皇上迅速的返回了养心殿。
盼语听见最后的动静,便是李玉清亮而极富穿透力嗓音吆喝的一句:“皇上起驾。”
泪水这才决堤,盼语整个人软了下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将所有的不满都撒在皇上身上。明明那个逼死了乐澜的人,是她自己。
才调进来伺候的小宫婢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瞧见娴妃哭的死去活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娘……娘娘,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
“滚出去,给本宫滚出去。”盼语随手抓起了一个软枕,狠狠的朝那侍婢丢了过去。“本宫不想再见到任何人,给本宫滚!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