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肖城心里顿时也是一惊,他伸手从屁股下拿过一本杂志,猛地掷了过去。 )
那黑乎乎的东西“扑棱棱”地飞走了,随后,空中传来一阵“咕咕咕咕”的叫声。
“别怕。是一只猫头鹰!”江肖城拍拍苏莉。
过了好一会儿,苏莉才反应过来,“妈呀”一声,一扭身子,扑进了江肖城怀里,头使劲地往他怀里钻。
她的脸触到江肖城的脖子上,江肖城感觉到她脸上全是冷汗。
这个时候,千句万句安慰,都不如一个厚实的肩膀。江肖城没有说话,任她躲在自己怀时,他的双臂有力地揽着她。
许久,江肖城感觉到她的呼吸慢慢平缓,轻声问道:“还害怕吗?”
苏莉的情绪这时已经平复,她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坐直身子:“江大哥见笑了。刚才那猫头鹰的眼睛实在太吓人了,又是猛一眼看到,我感觉自己都快就没有呼吸了?”
“刚才还说小时候在山洞里听到过狼叫呢,呵呵,吹牛的吧?”江肖城逗她。幽默无疑是驱走恐惧最好的办法。
但苏莉没有笑。她像在对江肖城说,又像在自语:“其实,我小时候胆子真的很大,自从父亲不在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小,人多的时候怕人,没人的时候怕静。”
“那么,说说你的父亲吧。”江肖城能体会到一个漂泊异乡的柔弱女孩对父爱的渴望。他有意识地把话题往这里引,或许,回忆着那山一样的父爱,会让她那凄惶的心,坚强起来,温暖起来,勇敢起来。
“我的父亲,”苏莉一提到父亲,声音中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幸福和骄傲,“他是我们村子里最强壮的男人,一只一百多斤重的生猪,他都能抱起来;他特别能干,他会编有许多花样的竹筐;他认得许多中草药,常常领着我和哥哥去挖了卖钱,记忆里,村子里每一户人家都很穷,但因为父亲,我和哥哥小时候从未饿过肚子,也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谈起童年的时候,不自觉的,苏莉的声音高了起来,语气也自信了起来,讲到动情处,她歪着脑袋,声音里含着笑意,就像父亲就坐在她对面,她正在向他撒娇。
她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自己的回忆中。
“……可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和哥哥的学费还差一些,母亲本来说,可以和学校说说,推迟一段时间再补上。但父亲不同意,他说不能让娃因为钱在同学们中间抬不起头……那时候刚下过雨,山路很滑,他一个人悄悄进山采药去了,想赶在开学前为我们凑足学费。但是,但是,他从山崖上滑了下去……”
苏莉哭了。这个一直谨小慎微、敏感自卑、从不敢轻易流露自己感情的寒微女孩,为自己的父亲,在这荒郊野外的桥洞里,毫不掩饰地哭了。
江肖城完全被感染了,那一刻,他仿佛自己化身成了她的父亲,无限怜爱地看着她,忍不住想哄她,疼她。
江肖城伸手擦去苏莉脸上的眼泪,然后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拍一个婴儿。
不知过了多久,苏莉安然睡去,在江肖城怀里,传出平缓又轻柔的呼吸声。
江肖城却没有了一点睡意。他瞪着眼睛,看着桥洞外那无尽的黑,听着这静谧的荒野那特有的,夜的呼啸声。
“大大。”苏莉忽然在江肖城怀里说了一句梦话。可怜的姑娘,一定又梦到了自己的父亲。
江肖城低头看着她那俊俏的脸,低下头,轻轻的,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像一个父亲,吻他宠爱的女儿。
睡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