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家,怎么回的家,因为,半路上她很不争气地昏睡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她躺在柔软的床铺里,盖着松软的云丝被,腿依旧包扎地一层一层,依旧像个猪蹄,床头闹钟滴滴答答地响着,谭少卿下意识地像身侧看去,却没有看到贺东秦。
她惊出一身冷汗,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贺东秦根本没有回来,空难……也根本没有发生。
谭少卿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精神不是很分明,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抑或一直都没有醒来。
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外走,刚打开门,便看见贺东秦穿着睡衣,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他皱着眉头看着她:“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谭少卿一愣,原来这不是梦。
无可抑制地欣喜再次从心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她笑着,眼下却有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下。
贺东秦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将杯子随手放到一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发烧。
他打量饿了她一会儿,终于笑道:“你怎么了,怎么又哭又笑的?”
“我以为你又走了……”谭少卿伸手捂住嘴,“不不不,我是高兴,高兴的。”
贺东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笑,顺势搂住她的腰,一手拿起方才放到边上的水,两人并肩走到床边坐下:“刚才睡醒了,觉得有点渴,就起来倒一杯茶来喝。”
谭少卿有些尴尬道:“我刚才醒了,没有看到你,还以为……我是从上午一直睡到现在么?”
“傻瓜。”贺东秦伸手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将几束十分不乖巧地别到耳后:“我看到你谁的正香,就没有吵你,这些天你太累了,又是受伤又是落水,看你这张脸,憔悴的不行?”
他又指了指她的腿:“我让大夫给你重新包扎起来了,这次不要随便拆掉了,任性!”
谭少卿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双颊:“我很难看么?”
见她如此耿耿于怀,贺东秦开怀笑了起来:“没有,很美,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美,美的动人心魄。”
谭少卿觉得自己十分不适应,贺东秦这个性格素来冷淡的人,现在居然能讲黏甜的情话讲的十分十分顺溜,这放在从前,是她绝对无法现象的,现在竟然能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真是叫她眼睛都要摔破了、。
抬头瞥见贺东秦的脸,他的脸也陷下去很多,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十分疲倦,她不由的柔肠百转:“你也瘦了许多。”
超速完成了本来预计半个月完成的问题,其中艰辛可以想象,贺东秦素来爱干净整洁,下午见到他的时候,西服依旧熨烫地一层不染,他的胡子依旧刮得一丝不苟,整个人举手投足依旧风度翩翩,可是谁能知道,这些换来的,是几乎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代价?
贺东秦仔细端详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和手臂,故意露出一点卖弄的神色来,“瘦了?有么,我怎么觉得,我还和从前一样?”
谭少卿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她从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他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可爱?
后半夜两人相拥着入睡,谭少卿睡的十分香甜,一夜无梦。
在西城,夜晚,一处荒僻的旧楼前。
宋子敬站在有半人高的灌木丛外的空地上,四周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风簌簌的吹过,带起几声无声的呜咽。
他在等人。
一辆越野车打着强光由远而近,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在近1oo米处急速刹车,定了一会儿,仿佛可不置信似的,又慢慢倒回到他身侧。
方向盘前的夏奕摘下墨镜,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惊讶:“居然是你。”
宋子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也想不到,今天见到的人是你。”
夏奕冷哼:“经常听老爷子说那个人如何如何了得,我还以为那个人怎么也应该……”顿了顿,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良久,他终于泄气:“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你。”
宋子敬唇角扬了扬,没有说话。
一时风声鹤唳。
只听得见呜咽的风声,和几声琐碎的一阵一阵的虫鸣。
“妈的,找的什么破见面地点,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夏奕忍不住抱怨,无意中抬头,瞥见宋子敬似笑非笑的脸。
“罢了!”夏奕长叹一声,神色十分无奈:“老爷子到底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宋子敬的语速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一副手到擒来的架势。
“有什么事,你直说,既然你是老爷子的人,有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我必然会告诉你。”一阵风吹过,夏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又咒骂了一句:“这鬼天气!”
宋子敬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暮色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扬了扬唇:“你在美国,对贺东秦做了什么?”
夏奕猛的抬头,似乎很惊讶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宋子敬眉角微微一抬,“怎么,不愿意回答?”
夏奕嘿嘿一笑,摇头:“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摸不准你问这个问题的动机。”他似笑非笑地打量打懴着宋子敬,面无表情地一张脸,道:“你问这个问题,是想自己知道真相,还是为了谭少卿?”
“都有。”宋子敬双手插进口袋,回答得十分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