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夜睡得颇为难受,这座院子的女主人不知道我的房里从不点香,安澄香一点,事先也不告之一声,待我到房内,闻着那味道就蹙了眉,却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bin
本是有助睡眠安神的香料,却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晚,直到天近破晓,才渐渐有了些睡意。阖目才不过一会儿,却听到一阵熟悉的男子音色,浅浅轻轻传到耳里,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却生了魅似的吸引着我极力想听清楚。
睁目时,看到床前站着的人,我目中一凉,睡意全无,讥嘲一句:“来得倒快。”
也不知这不见的一日之内上官若风做了些什么事,模样仍是那副模样,只是眼底微黑、面色略白,下巴上遍是刚刚冒出不久未刮去的青色胡渣,头发有些乱,几缕长发落在额前,看着有几分憔悴,莫名的有几分不舒服。
他侧脸还是微微肿着的,我不记得我当日下手有多重,如今看来,那时带着怒意的一巴掌下去,分量倒是足得很。我只瞟过一眼,便将看他的目光错开。
他见我醒来,嘴角微牵,柔着声音一句:“你大哥叫你我过去一趟。”
“不去。”我拽着被子翻了个身滚进床内,故意不去看他。
他微一沉吟,“你大哥说……”
“说什么我也不听,一大早饶人清梦你烦不烦!”揪着被子盖过头顶,捂在被子里闷声一句,“出去。”
他在床前沉默,室内悄然一静。
被子里一团漆黑,我只听见自己心房有规律的一下下跳动。
半晌,听得男子喟然一叹,转身离开,门开、再关。
不知为何的松了一口气,被子掀开,周围再无旁人。略一低眸,抓着被子的手拳握得紧紧的,骨节经脉尽显。
紧张?自嘲一笑,不过是见着个男人比平常精神萎靡些,我这里有什么可紧张的。
心底一涩,怎么也不能愉快起来。
房门由外叩响了三下,我听了声音直接就嚷:“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了!”
外头有一瞬静,然后,听得男子清咳一声,“四小姐,主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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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是墙的房,墙上没有窗,只有屋顶被掀开盘子大的一个洞,有光线从那射进来。房中没什么摆设,唯有一张简陋的矮几小桌,及一张同样简单的草席。
桌子上面铺着厚厚一撮未裁切的纸,一方砚台、一块墨石、一支笔,一截刀片,还有一碗水。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见着这样的场景,我先是一愣,然后脑海电光火石一闪,第一反应就是要从这房里出去,刚行到一半就被人阻住去路。
“大哥,这……这些是……”我指着身后一堆,说话没有什么底气。
男子只是低眸看我一眼,“许久未见你抄书,不知这字练得如何?”
神容一凛,我连连摆手,“哥,妹妹的字潦草不堪,入不得目,怕只写了会污哥哥的眼,届时坏了大哥的心情那就不好了,所以大哥还是不要……”
男子将眉一挑,“既是如此,就多练练,练好了就不坏我心情。”
“大哥——”
话未说完,一本册子就往我身上丢来。
“两百遍,什么时候抄好就什么时候出来。老规矩,不许错字、不许连笔、不许字迹不清。若有一分错——”他目微冷,走出房门,“你知道后果。”
房门闭上,整个房里一黑。
“咔”一声响,门被由外上了锁。
房内漆黑暗暗,唯有那一方矮几上头有光线射下,才不至于房里什么也看不清。
手中将那册子摆正过来,借着光线一看豁然是一本——《女戒》。
关黑屋、罚抄书,以往犯了错,大哥总拿这种法子罚人,我只是不曾想,便是嫁了人、生了子,还是逃不了一顿罚。
抿抿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叹了口气,默默拿起刀片裁纸。
裁纸之后是倒水,研磨。
……
光线昏暗,白纸黑字,晃得眼疼。
许久没有这么一笔一划地写字,纸一张张的写过,不过一会儿,手腕便累。
地上是几张作废的纸,连揉成团的力气都不想费,直接扔开。
闭了会儿目,再睁眼。神思一紧,下意识的一偏头。
从房顶处射入的一把飞刀,钉在砚台旁边的空位处,飞刀中间窜着一张纸。我将纸揭下,摊开一看,再仰头望了望射光下来的屋顶,按着纸上所说,将草席掀开一角,见着下面的一条长绳就用力一拉——
也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一旁的墙壁发出“咔咔咔”的响动。
饶是早有准备,也被面前突然的变动吓了一跳。
墙壁之上豁然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圆洞旁边是一面圆洞同样大小的圆镜子,斜斜侧对着圆洞,隔壁房的光线从圆洞透进来,通过镜子往下射,打在我面前正写着的纸上。
我狐疑着把纸拿开,纸下的桌子不知何时从中有一道裂缝将桌子划成两半。我两手握着桌面两侧,运力向外拉,桌面可以活动,露出桌子里头一块打磨得光滑细致的镜子来。
镜子上成着像,上头,是我再熟悉不过人的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仍是我今晨初醒时见着的那副模样,或沉默或微笑或启唇,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心下骇然骤惊。
这样的机关,我幼时曾在书上见过,只是当时太厌学,机关暗房之类的东西太枯燥,哥哥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