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凑在一起,即便是不熟悉,也能够找到一堆东西来聊。
时间过得飞快,西边太阳微微变得橙黄,远山遮挡的背后天迹泛起绯红片片的光晕,似洒了上好朱砂参了赭石加水磨出来的颜料,层云尽染,光华一片。
阿云起身离开,到门口时身形倩然一转回头,“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背着光,女子面色隐在阴翳里,外头夕阳的余光照过来,她浑身周遭仿若被镶上了一层赤金边,连着杂乱的发丝也有流光逸动。
光线晃得眼睛疼,我眨了眨眼,开口,“我名字里有个月字……”顿了顿,“你可以叫我阿月。”
王大婶的声音有些激动,“啊呀姑娘,那可真是巧了,你们两个一个月一个云,不但模样相似,连名字都差不离了。”
“咦?那可真是巧,阿月姐姐。”女子笑声清脆,十分自在的开口,没有一点儿不适应的模样,她着门框朝我挥手,“那么明日见了。”
我陪着笑,略一低眸,静睿的眸底划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诡谲,
两座屋舍隔得近,阿云的声音又向来轻快明亮。离开不到一会儿,便听到她在外头出现,“大哥,你这么快就在修门了!”
我坐在屋内,凝神听着外头,只知道有男子说了话,但声音却半点清不清楚。
不是声音太小,就是故意为之。若是故意……我皱着眉,面上顿沉。
王大婶见我面色突变,以为我是在思念走失的夫君,安慰道:“月妹子,你放心,那么大个人,也不是小孩,总是容易能找到的。”
隔壁院落在修门,榔头敲着铁钉,声音一阵一阵传来,叮叮当当的,心烦意乱。
“就怕有些人,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却整日整日的离了家,知道家人在寻,也避而不见,只图自己痛快。”我忍不住开口,外头传来的修门声嘈杂,一下一下敲打在我的心上。
都有力气能够修门了,就没力气报个平安?
“哎呀妹子,也不能这么说,兴许是真有什么事情去了呢……”王大婶微微皱眉,眸中思虑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男人嘛……嗯……”
门外敲门声渐止,阿云欢快的声音夹着兴奋,“大哥你真厉害,这么快就修好了!”
男子再次说了一句话,声音照样令我听不明确,只是那话里,明显夹着笑。
再也忍耐不住的起身,往门外走去,身后是王大婶疑惑的呼喊,“妹子你去哪儿?”
这里出去,正对隔壁院门。
男子一身白衣,蹲在地上收拾方才敲打时留下的工具。此刻背对着我,一面收拾,一面同阿云说着话。倒是阿云,眼眸一转就看到我,隔得老远笑着冲我摇着手。
我此刻,却没有一点心思去应付,目光死死盯在那个男子身上。
收拾妥当,他们仍在说些什么,男子起身,偏头,嘴角是一抹灿烂的笑。这身影、这面貌、还有这样的笑……
夕阳缓缓落,漫天更红。男子身上白衣染上层层橘黄颜色,那脸上的笑容此时此刻恍惚得似一逝而过的梦幻般模糊不清。我什么也分不清,什么也不愿在先。一时恍惚是梦,一时恍惚又是脑海心神皆可受刺激的大恸。
那头,男子已与女子一起转身,正要往屋里走去。
初一时的不敢面对、初二分别时的冷漠决绝、一连几日的担惊受怕、胡思乱想……
此时此刻,全都混在一起,聚成一股酸意从内心最深处喷发涌上,四处蔓延,再不可止。
我奔过去,脚下足尖点地,步履轻飘极速如飞,再无顾忌、再无忍耐。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地紧张他、在乎他。
陡然从背后环住他,用尽全力将他抱住,开口时的声音已开始哽咽,“你知道……我找了你有多久吗?”
男子行走的身形一顿。
一旁阿云惊呼出声,惊讶中带着疑惑:“阿月姐姐!这……大哥?”
我不去理会她,只紧紧抱着手臂间环着的人,脸侧着贴在他的背脊上,贪婪的享受男子身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
男子没有一动不动地任由我拥住,他动了动手臂,扬手将我紧箍着他的手拨开,转身过来时,眉宇皱着,一片不耐烦的神色模样。
我呆愣愣的仰头看他,不明所以。
他看也不愿多看我一眼,随口一句:“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神俱震。
“你……”我一时怔忪哑然。
一旁的阿云偏着头疑惑,“大哥,你和阿月姐姐……”
听阿云开口,男子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来,他瞟我一眼,“姑娘认错人了。”
我仰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只觉他嘴角笑容倦淡,深凉彻骨。
我咬着唇,僵直了背脊,倘然与他对视,“我至始至终都没对你说我在找人,你怎么就知道我认错人了?”
四目凝对,一片死寂。
男子笑容微滞,一张脸完全沉了下来。
他眸中寒凉,看着我的目光冰冷尖锐如刃,同样冰冷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命令口吻:“你就是认错人了。”
我哽住,心口冰凉。
一旁的阿云见状,连忙开口调解:“阿云姐姐,这是我家大哥……你夫君他——”
“回屋了。”男子冰冷止住她的话。
面上再无其它表情,他转身抬步走向屋里,白色的身影慢慢被房内阴影替代,我呆呆看着,分明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