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金帖的商人并非是普通商人,他们之中的随便一位,便可以左右一个州的经济。(首发)若是将这些人的家产全数充公,那么百里郁寒可以几十年都不再需要百姓的赋税。
而今,这些左右着大半个大燮命脉的富贾却齐聚一堂,来到了被人们称为倾城谷的地方。
这倾城谷原名不叫倾城谷,官簿地籍上所记载的它的名字是泽谷,在泽城以南三十余里地处。而百姓们流传开来的倾城谷却是因为,传言那泽谷在夏平朝代时期曾是夏平古国和商南古国兵戎相见的主要战场,那一层又一层的泥土之中埋葬着数不清的将士的性命。而有那么一种花,绽放在尸体之上,开满战争之谷。
倾城笑。
十余商贾被引领着步入谷内深处。虽早已是大富大贵之人,然而这等美景仙境却也是从未见到过。一路上商贾们左右观望,似乎还贪婪地想要将某处胜景照搬回自己的别院去。远远地望见了亭台楼阁,而那仙阙重宇面临碧波背倚悬山,身后更是如同泼血一般开满了不知名的花。越是走近,那些山底楼后血色妖异的花朵便更显诡魅,让一众商贾看痴了眼去。
一位蓄着络腮胡身着湖州龙丝锦缎衫卦的中年男子看着那些妖娆的花,喃喃念道:“倾城笑……”
“倾城笑?这就是倾城笑?”
“剧毒无比的倾城笑么?现如今不是只有关外雪域才有么?”
“原来倾城谷的传说还真有其事。”
众商贾纷纷私语,绿依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却见那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异样,只专注而近似痴迷地盯着那些倾城笑。绿依笑道:“诸位,请随我来。”
当真真正正站在那远看似仙阙的楼阁之前时,众人方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楼阁,根本就是一处隐蔽的宫殿!
宫殿之内,属于正殿的地方却是空旷无比,只在前方正中有那么一方厚重古朴的水沉木雕花大躺椅,上面铺着雪蚕丝锦缎薄被,柔和松软。上面斜斜地坐着一红裙女子,双目狭长似醉,眉尾一笔凤尾妖娆万千,而一方面纱掩去了余下的容貌,只留遐想。
“诸位远道而来,魅某不胜荣幸。”
那些方进入殿内还在窃窃私语的商贾们一下子都禁了声,盯着前方正殿内那一红裙女子。这些有财有势的商贾们自是早已听闻乱红的尊主轻易不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前方的就是乱红尊主?
“魅某已在后殿备下薄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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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燮帝都,皇宫御书房内。
祁皇后仍旧是那一副恭顺的模样跪着,百里郁寒坐在书案前,旁边还摆放着堆如小山的奏折,未曾放下手中朱砂笔,仍旧一本一本地批阅着,头也不抬地道:“皇后可是有什么事?”
“臣妾……听说慕将军以破军之灵现身……”
百里郁寒执着朱砂笔的手一滞,却是道:“此等谣言,皇后怎可轻易相信。”
听闻百里郁寒的话,祁皇后浑身一震,继而抬头凄然一笑,突地道:“皇上,臣妾一直以来都非常羡慕民间百姓的夫妻。男耕女织相互扶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百里郁寒眉心一皱,道:“皇后究竟想要说什么?”
“一国之母,万人羡艳,曾经臣妾只对自己说,这就是一国之母所要忍受的。若是要成为大燮的皇后,必须得端庄,得贤良,得体谅皇上的不易,得一切为皇上为江山为大燮为百姓着想。所以臣妾能够忍,所以臣妾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朕还有很多奏折要批阅,皇后若是想要找人诉说,宫里这么多人,皇后可另外找一个。”百里郁寒脸色已经不善。而祁皇后却双目微红,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百里郁寒的话,只径自地说着:“但是不论臣妾怎么做,做对的,做错的,或者索性什么都不做,皇上从未正眼瞧过臣妾一眼。臣妾是皇上的妻,然而皇上失踪臣妾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皇上!臣妾敢问皇上,在皇上的心里臣妾还是您的妻子么?!”
“从你戴上凤仪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是了。这种问题没有意义。”百里郁寒面无表情。
祁皇后双目落泪,摇着头道:“不!皇上您从未将臣妾当做妻子!”
“朕一直以为祁皇后知书达理仪表于谦,如今却怎的无理取闹了?”百里郁寒放下了手中朱砂笔,道:“皇后可能是需要休息了,回慕楚宫吧。”
“哈!哈哈哈!慕楚宫?”祁皇后原本挺直背脊跪着,如今却呈跪坐姿态掩面而笑,然而双眼却是流下了更多的泪来,直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慕、楚、宫,慕楚宫!皇上!臣妾曾经一直以为是臣妾有错才让皇上心不在臣妾这里,如今臣妾终是明了!”
百里郁寒沉着脸,向着殿外道:“来人!皇后需要休息!送皇后回慕楚宫!”
庑∨茏沤来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还有一个丫鬟,连忙搀扶着祁皇后想要将祁皇后带回慕楚宫。然而祁皇后却骤然回眸,一把扯掉了脖子上系着的玉佩,猛地往地上砸去!
“在皇上心里的,是这个人!是这个人!”祁皇后哭喊着,原本婉约忧郁的沉寂之美全数凝成了眼角那滴泪痣的苍凉和凄然。丫鬟和侍卫们慌慌忙忙地将祁皇后带走了,不远处还听到她继续说着:“慕楚宫!慕楚宫!我早该明白的啊,我早该明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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