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樵拿小瓷勺舀到嘴边正要吹,却微怔了一下,粥就拿那董窑鸽血红釉瓷碗装的名门俏佳人,萌妻养成记。她眼前一下子雾起来。仿佛看到荷妈又搬把小板凳坐在厨房一角,胖胖的手麻利地把从老家带回来的新鲜鸡头米剥进这董窑瓷碗,鸡头莹白圆润,衬着鸽血红釉瓷碗格外好看,她说过小樵买的这些家私,就这套碗她最喜欢,看着喜兴。偶尔会回头跟她笑笑,脸胖胖的,笑起来皱纹都绷开了。有时候也会念叨自己,快点进厨房来学学,什么男人的心男人的胃……
小樵抹了一下脸,胡乱把粥吃了。一阵晨风吹来,鱼虾的微腥散开,她皱了皱眉,忙夹了一块刺梨糕塞进嘴里。吃完又进浴室重新漱了口。才拿着包走了,临了还交代了一句:“把厨房里那套鸽血红釉瓷的都收起来吧,吊柜里有套影青的,换那个用吧。”
开完一个行政会,又见了供应商谈了好一会儿合作调整的问题,小樵忙完一茬都快中午,她走进自己办公室瘫进沙发里。而且大概早晨没好好吃,又一上午挺直腰板头脑风暴,真的快累吐了。腰也酸痛得厉害,都怪穆以辰昨晚上那样敲骨吸髓地整法儿。
坐着等外卖,一边翻看今天没看完的报纸。要命。又有董曳雯鬼扯的新闻,放话说自己在市中区的那套房产是穆以辰给买的之类……小樵心火蹿起来,一把抓过桌上电话打给秘书室,要找董曳雯的联系方式,接着没费太多口舌,时间、地点敲定,约姓董的见面。
小樵狠狠扣了电话,穆以辰,你惹的fēng_liú帐……
正好这时穆以辰正好也打电话过来。
“和谁讲电话这么久?”
“……苒苒。嗉”
“哦,吃饭没有?”
“正准备喊饭呢。”小樵说。
“又吃外卖!安小樵。”他音量大了不少。
小樵心里正挠着,语带讥讽:“中午将就就是了,晚上约了人吃大餐。”
“有餐叙?谁?泓银的梁董?还是名媛会的姚太太?”他猜是公事,说的都是安宇近来走得近的关系企业。
小樵心里哼一声,他是越来越事儿妈了,故意逗他:“是私人约会。暗”
“苒苒?戚嫣?不对……他们都不在朗港。”穆以辰突然觉得她说“私人”二字语气怪怪的,一下子夸张咆哮:“安小樵!男的女的!”
小樵窃笑:“我外卖来了,挂了啊,拜!”说完扣了电话一怕双手,哼。
下午,小樵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堆工作,就把秘书喊进来,安排了剩下的,说自己要先走。她确实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转身进休息室。平时一些关系就回宴席应酬也多,休息室里衣服珠宝倒都备有,她把穆以辰给她买的夯实头面翻出来,拇指大的大溪地黑珍珠吊坠,祖母绿耳钉,满镶斯里兰卡蓝宝的胸针,左右比来比去,决心拿出正室的派头。
好不容易搭配完满意的一套,却对着镜子泄气了。去跟一个每日面对镜头的美女明星比妖娇?自取其辱吧。她泄气地摘掉耳钉,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愣。不知怎么就想起池颖。在朗港一中,池颖是惹眼的,低了几届的自己也常在各种校赛上领略过她的风采,有时学生会活动时也会分到一个组。之前完完全全只是欣赏,直到夏叙说“我爱的是池颖”,才把她这份欣赏生生变成嫉妒。那时候自己才真是斗败的公鸡,每日蓬头垢面躲在家里,把夏叙这句话放在心里反过来复过去地倒腾,又回头去想每一次同在的场合,她都是庭中盛放的火红郁金香,自己只是墙上一朵小小壁花。
当然了,现在不觉得了,因为她渐懂,有时候人们觉得自己刻骨铭心的那一次,只不过是在最敢爱时间里遇见了那个,占了天时,用了最多力气所以以为是最爱。何况,夏叙都是被她玩弄与鼓掌间的人偶罢了,什么郁金香和壁花,她们只差不共戴天了。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心烦意乱地把身上的华服脱下来,又换回上班穿的白色铅笔裙,只是脸色太差,只好把腮红加重了点。嗯,差不多了,有穆太太的名分在手,加上好气色,好气度,应该能赢得漂亮。她这样想着,心里也暗暗有点吃惊,岁月真是把无情的杀猪刀,把她那些傲娇和软弱都被一刀放了血,她都懂得怎么斗小三了。
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的,临出门的时候她觉得心口发紧,腰背越发酸疼,只好到休息室的应急药箱里一阵乱翻。有双飞人药水,她往温水杯里甩了几滴喝下,冰冰凉凉沁进肚子里,总算胃里舒服一些。她又看到有两副海马追风贴,干脆也拆开来,啪啪,背上和腰椎上一边一贴,才拎包出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安小樵刚看到董曳雯时的想法。原以为董曳雯一定会以最美艳的姿态出现,至少在容貌上狠狠把自己比下去。可出乎意料的,她就恤牛仔裤,素面朝天。头发也没有打卷,就扎成一个马尾。侍者过来问她要什么,她很干脆地说:“可乐!”
小樵没有先开口,淡定地啜着果茶。这也是穆以辰教她的——谈判桌上,让对方说意图。
“安小姐。”
“我想,你可以叫我穆太太。”
董曳雯笑了笑,撩了一下头发:“好吧,穆太太。您约我来的,不说点什么吗?”
该死的穆以辰,你究竟教过多少姑娘谈判技巧!小樵暗骂一声,脸上尽量笑得雍容高贵,这也穆以辰教的——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