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的追问下,余尚书颇有些难堪的答道:“他们家开祠堂将那不孝女记为了庶出,嫡出兄长自然不必为庶出的妹妹守‘齐衰不杖期’之丧。”

此话一出,余盛平顿时了然。

在本朝嫡庶之别犹如云泥,嫡子为庶女别说是居丧一年,肯依照“小功”守丧五月的都罕见,只要亲家不忌讳三月后行嫁娶之事绝无问题。

只是,在上流世家嫡庶间既界限明确,崔家如今在休了张氏之后又贬其亲女显然很是不妥,按常理,被休女子便不算夫家人,其子女大面上不应当受影响。

更重要的是,已经死了的女子变为庶出影响倒不大,可和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又怎么办?

“那,他家的崔文远?”余盛平不由觉得有些头疼,刚夸奖了肖三娘子这崔家却又开始不着调。

嫡庶哪能说变就变,还仅仅为了赶着让侄儿娶媳妇——这事儿办得可真叫人骨鲠在喉。从前没觉得崔阁老如此糊涂呐?崔氏一门这是全家都魔怔了?

“崔文远,被除族了。”余尚书刚看着信时也一头雾水,完全不理解为何事情会发展成如此。

崔家二房这孩子素有才名,因而才在未满十六岁时下场考进士,虽发生了科考舞弊一事,世人也因其年轻而未多加指责,想必崔阁老也寄希望于崔文远的成长与蜕变,因而并未将其中本家驱逐。

如今竟突然将其除族,余尚书相信这不单单只是受同胞姐姐的牵连:“这事情,有些蹊跷。”

在官场沉浮数载的父子两人都不是傻的,结合暴毙与除族一事,余盛平沉吟半晌后不由瞪了眼惊诧道:“莫不是这做弟弟的‘大义灭亲’了?”

心狠手辣逼死亲族的原来不是崔家族长而是不及弱冠之年的崔文远?!因而崔阁老才将他除族?

“若是如此,这崔文康倒也可以考虑考虑。他们这又是在隐晦的问亲事能否按原计划进行,”余尚书抖着书信深深叹了一口气,吩咐儿子道,“现如今也顾不得太多了,你往崔家去一趟面谈。”

必须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能决定是否要嫁出十三娘。

之前余尚书还曾教育初晴,同父的妹妹不能掰开了来算,如今他确隐约透着种希望,但愿人品不堪的都是那张氏所出子女。

但愿崔文康与那肖三娘都肖似亲母,先平乐郡王妃虽是个彪悍性子,可人品却没得说,她女儿郑莹除了性子软绵些也没任何不好。

余尚书虽口口声声说不愿让初晴加入崔家,可若真是由女方退亲或多或少有损名誉,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推了孙女去风口浪尖。

稍后,余盛平登门拜访打探一番后归来,证实了事实确如先前猜测的那般,他家果真出了孽障。而崔家虽休弃的张氏并将崔文远除族,却也没苛待他们,给了出产颇丰的庄子居住,一应物质很是齐备,只是不得随意乱逛而已。

得知这些消息后,余尚书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只是憨乎乎的孙女嫁入全无人情味的大家族,一个不好死了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那崔文康容貌不凡、前程似锦却没任何不妥,既然居丧一事已经解决,大家也就按之前的计划继续筹备着,余初晴心口也落下了大石,穿针引线绣起了嫁衣。

当余家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下来之后,皇城中却是风声鹤唳,处在暴风骤雨当下的不少后妃、宫人不由都有些仓皇不安。

因为,七皇子私采金银矿之事暴露后皇上大为震怒,决意将宫内外狠狠梳理一番,他私下派心腹曹内侍监探查各个后妃、大臣所属的派系,绘制出了几个成年皇子所拥有的门人脉络。

而后,今上从震怒变为了暴怒,他还没死呢,只是略显老态而已儿子就已开始结党营私,划拉自己的小算盘。

各种拉拢往来,各种挖墙脚,各种培植自己的势力,甚至,母族势力最盛的六皇子已经开始逐步染指兵权!

王家这是想做什么?逼宫篡位?!

皇帝气得颤巍巍的立刻宣召襄阳公主进宫,寻她了解王家之事——毕竟这也是她的母族,原本他还寄希望于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能告诉自己:曹内侍监探查有误,王家并没不臣之心。

岂料,襄阳公主竟在惊诧愣神后噗通跪下了,神色黯然的回答:“皇贵妃虽也为儿姨母,可母亲临终时曾说她们不同母也不同心,王家希望在母亲走后依旧有人在宫中伺候父皇,她这才举荐了贵妃……”

“什么?!”皇帝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眼前一黑厥过去。

若不是以为王皇贵妃是自己心心念念早逝嫡妻所疼爱的妹子,他怎么可能许了对方高位?还依着她宠得六郎眼高于顶不知所谓。皇帝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年轻时继续娶王家女,还存了让这百年世家扶持自己的意思。

如今早已大权在握的他只想着自己上当受骗了,原来这两姐妹从来就不曾亲厚!难怪,最疼爱长女与那六郎关系也不算亲昵。

“母亲向来是淡泊名利的,”襄阳公主先给自己亲娘脸上贴了金,而后才悠悠继续给别人上眼药,“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然,儿也不愿撵了七郎到那偏远地方去,不过是怕他心太善可能会为亲戚情谊搅合到不得当的事情中去。”

这一串话似乎什么都没说,也可以看作是什么都说了,顿时便叫皇帝从暴怒变为了伴随喝骂的狂怒。

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也是个气性大的,原本


状态提示:94变嫡为庶--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