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地。
话说战星沿着迷雾行了约莫二里,途中被数百阴魂纠缠,加上迷雾气息甚是让人头脑昏沉。自己单凭蛮力使出的棍法本就毫无胜算,眼看就要不敌,原来对他纠缠不休的阴魂居然瞬间褪去了。眼前竟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且去一探。
无妄甲本就一身煞气,如今来了这丧地,简直如同蜜蜂进了花丛,顷刻间竟将数万年聚集在此的阴魂尽数吞噬。万年前的旧伤瞬间痊愈,此间银光冲破迷雾,直上天际。
战星眼看就要走到小路尽头,却被一道银光硬吸了回去,手中浊阴血溶龙纹棍跌落,那银光尤其刺眼,他费力睁开双眼,只见半空中一件银色甲衣散出无井意似要将这丧地的一切吞噬。
迷雾散去,不远处谷槐与蓝楚双双重伤倒地。
战星只觉体内气息越来越弱,眼前的一切愈发模糊不清,心下一痛,终究未能替那些枉死的将士们报仇,自己也要命丧在妖魔之手,不知天帝是否已派兵来援,恐再晚人间就要覆灭……
人间,一处简易农舍。
屋内宽榻上,此刻谷槐与战星满身血污安静的躺着,气息微弱,双眼紧闭。
榻侧墨离云袖飞舞,催动青竹笛为二人疗伤,忘忧曲既可制敌千里,亦可召回魂魄元神。
须臾,谷槐一声闷哼,反身吐出一口心血,恍惚间似乎看到师父扶他坐起,为他擦去嘴边的血污,将一股浑厚的灵力渡进自己体内。良久,终于感到丹田之内真气重新凝结,身体逐渐恢复知觉,缓缓睁眼,果然是师父,正欲开口。
“才醒,不要多言,好好调息。”墨离摆了摆云袖,示意他不要说话。
已经两个时辰了,谷槐虽伤了元神,失了些灵力,却已无大碍。
只是战星一息尚存,墨离几乎神力耗尽依旧无法将他救醒,以忘忧曲将他魂魄强凝在体内也不是长久之际,适才探过他的脉象,他阳寿将至,恐不到子时便会有冥差前来拘魂,到时若想救回他,只怕得去一探幽冥司了。
“师父,战将军怎么样了?”谷槐内息顺畅,只是灵力流失过多,说话声音有些低沉无力。
“他已在弥留之际,为师以法力将他魂魄强行凝在体内,此刻,便可醒转。只是……只是他阳寿已尽,若想救他,除非入冥界替他逆天改命。”墨离云袖一挥,战星身上的血渍都隐去了,脸色依旧煞白,在榻侧放着的浊阴血溶龙纹棍此间红光暗淡,隐约间似有嘶喊之声从暗光中传出。
“咳咳……”又过了须臾,战星终于醒转,墨离上前扶他坐好,他微微侧首,看了一眼那柄跟随他南征北战十几年的浊阴血溶龙纹棍,如今竟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多谢上神!”战星眼眸暗淡,剑眉紧蹙,不知此刻人间是否已被妖魔颠覆,虽见上神在此,可依旧免不了心生疑窦。如今兄弟们都已离他而去,他却活着,真是可悲。
“帝君已派天兵下界剿杀妖魔,人间百姓无碍,将军不必担忧!”墨离彷如猜透他的心思一般,淡淡说道。
“想来定是上神在天界周旋,人间方才免此劫难。战星代人间万物拜谢上神!”战星说着便起身下榻跪在墨离身前重重一拜。
“将军快起,守护六界苍生乃墨离神职所在,怎敢受将军大礼!”墨离伸手将他扶起,朗声说道。
已是深夜,秋风袭人,屋舍外忽地传来一声犬吠,墨离一惊,不好,已近子时。
“将军可愿随墨离往忘忧修仙?”此刻,别无他法,只能带他先行离去,但也要征求他的同意方可。
战星只觉气息越来越弱,尚未来得及想明白墨离问的话是何意思,已经瘫倒在榻上,眼眸开始涣散。
谷槐赶忙将他手腕紧紧拽住,试着渡进一丝灵力,却感觉他体内空洞,毫无回应,想来魂魄已要离体。
“将军阳寿将尽,如愿修仙,墨离可往冥界为将军逆天改命,度过此劫,只是一切还需将军首肯。”墨离眉宇间愁绪愈甚,心内焦急,却也再无他法,毕竟人各有命,不可强求。
战星艰难的睁开眼,原本洪亮的嗓音此刻显得无力而低哑:“上神莫要费心,战星一生征战,众兄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早已亲如手足。即便他日修得仙身,但徒留我一人苟活于世又有何意。”
“兄弟们,战星来了……”战星缓缓闭上了眼睛,谷槐抬手一探,已无气息。
一旁立着的浊阴血溶龙纹棍此刻竟如通灵性般,红光愈发暗淡,发出“噌噌”嘶鸣,犹如在为他的主人哭泣。
却只一霎那,红光便已隐去,暗淡无光。
次日卯时,一座新坟立于山顶,一丝晨曦掠过坟前,凉风阵阵,倍显苍凉。
谷槐面色苍白,气息依旧不稳,在战星坟前三拜,转身对墨离说道:“师父,徒儿不明白,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尚且如此英勇无畏,却为何天界的那些神仙们却可置身事外,仿佛人间不属六界,凡人亦不是帝君的子民。此次西南妖魔数十万之众,若不是有战将军和他的伏魔军与妖魔殊死相搏,怎可保人间无事?”
墨离知道谷槐心内有气,他在夕颜山与蓝楚他们苦战时,已将消息传至九重天,当时自己便请旨下界,却被帝君阻拦,理由想来甚为可笑,“你忘忧上神的高徒怎会不敌蓝楚,他终究不过是只青鸾罢了!”
直到无妄甲煞气冲破九重天,他们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却依旧只派了一千